第十九章

冷家大小姐这具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再加上最近冷梦秋被记忆折磨得有些支持不住，怒气也时时在折磨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刀捅死自己的友人，她已经欠她们够多了。她只能扶着墙喘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第一次试着压下眼底泛起的银白。“你没事吧？”先前本不太在意这个盯着自己的女子的莫雪玲看见她脸色苍白地扶着墙，忍不住走过来问道。冷梦秋喘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便站直身子说道：“没……”突然，她晕倒在地，实在太累了，身心的折磨让她昏了过去。闭眼前她好像看见了慌张的莫国公主莫雪玲冲过来，焦虑地呼唤太医。

再次醒来时，冷梦秋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一旁歪着头盯着床头的药碗发呆的莫雪玲，见她醒来，忙问道：“怎么样了？好些没？你哪个宫的呀？怎么你主子不给你看病啊？这么凉的天很容易感冒的啊！”听着莫雪玲喋喋不休的话语，冷梦秋莞然一笑，毕竟记忆中的莫雪玲是个不折不扣的傲娇鬼。她轻笑着答道：“我是凤仪宫的……”还没等她说完，莫雪玲就自言自语道：“哦，你不会是那个顾皇后身边的人吧。不对啊，顾皇后身边就几个老嬷嬷呀。你该不会是那个冷皇后的陪嫁女仆吧？”冷梦秋想起先前那个傲娇的白家养女到后来的小话唠忍不住扶着额头打断她道：“公主殿下，你来内务府干什么呀？”“就那个新来的冷皇后听说有点傻，我担心她被陆贵妃那帮人欺负，让内务府给她弄点好的。还有最近天凉，顺便给她带点治伤寒的药丸，这个天气你和你家主子都容易生病。”莫雪玲突然靠近冷梦秋说道，“你可别告诉她哟，我虽然对她挺感兴趣的，起码她不会像那个姓陆的那么烦，天天缠着我，但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我那么关心她。要不一会儿我把你送过去的时候，你帮我交给她，反正你估计也是来内务府催东西的。”“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也没什么事了，留在公主的房内总不太好吧。”冷梦秋也懒得反驳莫雪玲把自己当成江秋月的事。莫雪玲倒没注意她怎么知道自己把她带到公主的院落来的，看她执意要走便翻出件和冷梦秋湖蓝色衣裙挺配的淡蓝色斗篷给她披上，自己披上一件金色的斗篷拉着她一起走。一路上冷梦秋跟在莫雪玲身后，听着她不停地讲述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和身后两个嬷嬷一样一言不发，她默默地了解宫中的情况，莫雪玲倒不在意冷梦秋一言不发的样子自顾自地说着。

走到凤仪宫左皇后的院落门口时，莫雪玲停下脚步，悄声说：“秋月姑娘，要不你带我看看冷皇后吧？”“你不早见到了吗？”冷梦秋回过头笑着说。“没有吧？”莫雪玲说完停了会儿，一副潘然醒悟的样子，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冷梦秋，“你不会就是吧？”“公主果然聪慧，不如到本宫的院中一叙？”冷梦秋推开院门笑着问道。她转而看见江秋月被压着跪下，身上布满了伤痕，伏在地上喘息像一只受伤的猎豹一般，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告饶，怨恨地盯着一旁坐在凳子上的陆贵妃。莫雪玲明显感到周身的气息降到了冰点，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说笑的冷梦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的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只不过眉眼中仅有的一丝温暖被不怀好意取代，冷梦秋侧过头冲身后的莫雪玲说道：“公主殿下可能得先看出好戏了。”

说罢，冷梦秋不紧不慢地走到陆希萌的身边，俯下身子，白皙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陆希萌本想破口大骂，却被冷梦秋压制得动弹不了，旁边的人也不敢来帮忙。冷梦秋的手在陆希萌的脖颈处停了下，忽然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硬生生从凳子上拎起来。脸色早已被吓到惨白的陆希萌神色立刻变得温顺，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求饶的话。

“为什么打江秋月？宫中是这么没规矩吗？”说着，冷梦秋狠狠地把她甩出去，冷梦秋倒也没让她受重伤，毕竟她好歹也算是一个贵妃，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她不过是一个贱婢，我堂堂陆府小姐凭什么不能打？”陆希萌扶着墙站起来，像发疯了一样扒着两个拦着她的嬷嬷（莫雪玲的仆从），尖叫着，丝毫没有丞相府庶女的形象。“凭她是本宫的人，我都舍不得打，你有什么资格动？凭你那个相府庶女的身份？还是你那个空有头衔的贵妃？”冷梦秋抓住陆希萌的头发（冷梦秋本来就比陆希萌高，而且陆希萌现在还是趴在两个嬷嬷身上的），逼着她仰视自己，“别忘了，我可是个傻子，傻子杀人好像没有触犯莫国法律吧？”

“陆小姐，本公主有朝一日还能看见您如此狼狈的样子还真是三生有幸啊！”门口看戏许久的莫雪玲鼓着掌进来，脸色猛地一暗，“还不带着你的人滚！”陆希萌见自己讨好多日的公主却为才进宫的皇后出头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那群围观的嫔妃和自己的宫女灰溜溜地离去。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冷梦秋正抱着江秋月向皇后的寝宫走去，莫雪玲则跟着她好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衣服下被自己的妹妹陆家嫡女欺负出的伤痕，恨意涌上心头，凭什么一个小小奴仆过的比自己还好，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