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决裂

孟宴臣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又疲惫地闭上，没过三秒就猛地睁开眼，这不是他的房间。孟宴臣看了眼房间的格局和摆设，又熟悉又陌生，扭头看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保温杯和一张便签。喝完一杯温水，孟宴臣很想再躺倒，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以前出差他都睡不好，但第一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睡了个回笼觉，再次睁开眼后他觉得身体都轻盈了些。孟宴臣突然很想安诺，拿起安诺留下的纸条都会不自觉微笑，原来有些人即使只是想起都让人愉悦。

等孟宴臣收拾完到高尔夫会所，已经接近中午时间，其他人都离开了，唯独安诺留下来等他。孟宴臣断片了，如果不是通话记录，他都不知道是他自己给安诺打的电话。孟宴臣昨晚住的是出差在外的韩延的房间，安诺费了大力气才把他连拖带拽地“拎”上楼，如果不是孟宴臣彻底睡着前有片刻的清醒喊了一声“安诺”，安诺今天可没这么好心情接待他。

“昨天要不是我下去得及时，孟总今天就不知道在哪一个温柔乡梦醒，这个大恩我可是要索取的。”安诺不是又想轻轻揭过，只是她才刚明白一个道理：十年的感情，不管是兄妹情还是爱情，都无法一时间割舍。在安诺的人生里，孟宴臣是最大的逆境，但是也让她成长。

孟宴臣抬眼看安诺，安诺笑得明媚，但孟宴臣读懂了她的威胁。孟宴臣才想到他应该去看一下行车记录仪，宿醉后头隐隐作痛，让意向清醒的孟宴臣失了警惕。

许沁再也找不到借口躲付闻樱，或者说她知道她已经踩在了付闻樱忍耐的边界线上，只是她不想一人承受付闻樱的压力。找孟宴臣吧，又想到那天她抛下孟宴臣的事，怂包许诺犹豫再三还是给孟宴臣发了短信。孟宴臣直到和安诺吃完午餐才看到信息，他平静的左滑，删掉那些让他郁闷的文字。孟宴臣没有回去给许沁救场，倒是跟着安诺去做了场中式护理，头部按摩让他舒服地睡了个下午觉。

离开时已近暮色，安诺接过账单准备签字，手被孟宴臣握住。孟宴臣抽走安诺手上的笔放下，再递出一张黑卡，转头问安诺：“再续个几年还是？”

安诺仰着头看孟宴臣，碧波般清澈的眼里流淌着愉悦，“终身？”

“可以。”两个字很轻但很坚定，安诺笑出了声，孟宴臣喜欢这样的笑声，被她的笑意感染，一抹笑意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徐徐绽放。孟宴臣伸手去捋安诺侧边的发，捋顺后却还舍不得把手收回，又停留了片刻。

“可使不得，倒不是所有人都像孟总这般，擅长经营之道。”安诺等孟宴臣收回手才回答他，转头看到一脸期待的会所经理，笑意不减：“原来的套餐再续一份。”

孟宴臣把安诺送回她父母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打开了行车记录仪查看，原来叶子的野心比他想的还大。孟宴臣不希望看到叶子学坏，还好安诺及时出现，对他，对叶子，都是好事。

孟宴臣回到自己的家才打开父母家帮佣阿姨发来的语音，没有很全也比较小声，但不妨碍他听清楚。早在发现宋焰和许沁重逢之时，孟宴臣就有意无意拉拢家里的阿姨，使了点手段告知阿姨：如果许沁和父母有了争执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听完整段录音后，孟宴臣又返回去听了两遍他父母劝阻许沁的话，他找不出父母的半丝错误。孟宴臣从这段录音里听出了许沁的决心，她是一条心只想和宋焰在一起，不惜伤害三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又听了一遍，孟宴臣忍不住冷笑：平常半个月回家一趟都要三催四请，怎么和宋焰在一起就能每周回家？孟宴臣决定袖手旁观，那段许沁和宋焰在地库玩灭火器的视频一旦传开，宋焰怕是得掉半层皮。

许沁离开孟家就直奔宋焰，空着手进了宋焰的舅舅家，舅舅把宋焰当儿子疼自然爱屋及乌，但舅妈就不得劲了。说来就来，全家等着吃饭还得再加菜，自己和女儿好心给她让一屋她倒是不害臊地默认和宋焰一起住。一顿饭吃得糟心的舅妈看着放下碗筷款款离开的许沁，眼皮抬了抬又认命低眉：就当许沁只是心情不好疏忽了。被暧昧的声音吵了大半夜，没睡好又一大早被宋焰舅舅叫起来做早餐，还明着说要丰盛一点，话里话外都是宋焰辛苦了。原来对许沁也没有多少好感的舅妈，这回心是荡到谷底了：连用过的碗筷都直接放餐桌上，多走两步收到水槽都不肯。

春风得意的宋焰一到站里就收到了处分通知和罚款单，罚款500和记大过，同时站里展开了消防用品清查。宋焰不服冲去找高队，一向和善的高队脸都黑了，打开一段视频把手机怼到宋焰面前。高队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违法行为，你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如果不是我拿着你这次望乡救援的功劳和上级说情，你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记大过就了事？你啊你，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好你是自掏腰包，不然非撤职不可。”

“什么意思？难道还清查了站里的用品？”宋焰眨着眼，一阵阵心虚：他还真的就是从站里拿的灭火器和安全锤，这是统计过了？这数量。。。

高队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他怎么也想不到宋焰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能保下宋焰只是记过真的是费老大劲了。“不只你们，所有的消防站都要清查，同时加强培训，你就知足吧，只是记大过。。。”

宋焰吞了口口水，腰挺得更加板正，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高队打发走。宋焰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休几天假，就被处分了，这让他以后在消防站怎么指挥工作。宋焰一口气还没下去，听到了他刚刚没来得及听的后半句：蒋裕升了一级，不日将调走。

宋焰冲到蒋裕面前，抬手要抓蒋裕的领子，被蒋裕躲开。“你不是说你热爱消防工作，你不是说你是来学习的，现在踩着我高升是吧？”

蒋裕深深地审视宋焰，想起林宁给他的资料，他开始相信是他识人不清。这不就是一个混混模样嘛？“少了的灭火器和安全锤我给你补上了，我也帮你求情了，不然你以为你只是记过？”

宋焰右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指着蒋裕说：“我就知道，你是嫉妒许沁选择我没选择你，所以你挟私报复。。。”

蒋裕认清了宋焰的为人，也知道跟宋焰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突然觉得宋焰很可怜。蒋裕倒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1.我们家和孟家不相上下；2.我是嫡出，我可以高娶。。。”

宋焰被蒋裕带偏了，居然脱口而出：“大男人攀高枝有必要吗？”

“所以咯。”蒋裕不再纠缠，也不管宋焰煞白的脸色，径直要离开。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说：“我会等这次善后工作做完再离开，也请你把心思多放点在站里，关注队员们的心理状态。”

指导员和站长的争锋相对让队员们听了壁角，这一局蒋裕压倒性胜利，队员们心里对宋焰的看法在转变。累月建立起的形象就这么塌了一角，用最不堪的形式，宋焰只能强撑着气势吼得更大声。

蒋裕是正直的，爱憎分明的他眼里容不得沙，他无法改变或者制衡宋焰，只能希望接任的指导员是个硬茬。牺牲从来不是消防员的底色，蒋裕一直致力于消防科技就是为了降低死亡率，这些日子他觉得他真的在荒废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