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乌走了。
杨婵一直目送他离开华山,在圣母宫前站了很久才进屋去。
华山,刘彦昌的确没有再来过。
但,杨婵已无心再出现在凡人面前。
凡人前来圣母宫进香,只需进香许愿便好了,不该逾矩。
神与人一旦扯上关系,往往代表着麻烦。
是以,圣母宫有人进香之时,杨婵回会神像之中。直到整个庙里都空下来了,她才会出来坐坐。
凡人进香的时日其实很是规律。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定义,但总归有一套自行的标准,每封每月几个特殊的时日才会集中前来进香。
平日里,倒是不常来人。
所以,杨婵闲下来,也会弹弹琴、看看书,也会,喝茶。
自小金乌回天之后头一次她端出茶具,只一眼,她便察觉了不同。
她那茶盘,已裂了。
可如今,裂痕,不见了。
茶盘,也是新的,是桃木做的。
那旧的,是檀木。
杨婵忍不住用手轻轻寸寸抚过,这上头隐约的灼热之意似乎还有残留,不烫手,却烧地脸有些红,心头也暖暖的。
她嘴角的笑意很难再平下去,一连好几日,心情都似暖阳和煦。
只是,并不持续。
笑意维持了月余,华山除了三圣母和其余小神,再无别的神灵。
小金乌,没来。
杨婵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想起了上回表哥回去之前的神情。
他很平静,也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今年的葵花又开了,杨婵不自觉便走到了那儿,却没有半点赏花的心情。
人间,又是一季过去了。
表哥,依旧没来。
杨婵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很难再笑得出来。
然后,便又是半年。
世人最怕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拥有,一朝却毫无防备的失去。
若是数百年不曾有人作伴,一直孤孤单单便也就罢了。
可偏偏,杨婵孤单了几百年,便渐渐遗忘了孤独。
而如今……她发现,她好像难以忍受独自一人的寂寞。
所以,杨婵忍不住去了天廷。
既去了天廷,自然是要去看看二哥的。
只不过,杨戬很忙。
杨婵去的时候,真君神殿之中,只有一个哮天犬,杨戬还未归,梅山兄弟也全都各自有事忙碌。
便是玉鼎真人,最近也在各处访友。
既是只有哮天犬在,杨婵有些话,便也不曾这么顾忌。毕竟,哮天犬虽早已学会了做人,可不知为何,总是比其他人都单纯些。
所以,杨婵先问了二哥,问了八妹,然后,似是随口一问:“十大金乌,如今是轮流当值么?”
“不是啊。”哮天犬根本不曾意识到这问题有什么别样,“每日当值的就只有九大金乌,我听天上好多神仙都说,大金乌他们心疼小金乌,所以一直都让他留在太阳星休息呢。”
“哦,这样啊……”杨婵已明白了,心慌得厉害,却只能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哮天犬,既然我二哥一时回不来,那我就先不等了。你告诉他,我下次再来看他。”
“欸,这就走了?”
杨婵没在回话,勉强笑了一下,很快便出了南天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