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嘶——下手能不能让轻点啊骆主任,抹个红花油费那么大劲怼干什么?!”
“说了我这硬床板比不上你那豪华蚕丝床,你非得自讨苦吃。现在知道疼了?啧……”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骆为昭已经把棉签替换成了棉球,重新吸了药水,轻轻抹在裴溯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肩胛骨上。
“你这也太身娇肉贵了,随便搞搞居然伤成这样……”
裴溯回眸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那是随便搞搞吗?当时把我夯床上用了多大力自己心里没数吗?”
“额……”当时他确实热血上了头,施了不少蛮力。自知理亏,骆为昭把药瓶和棉球塞在裴溯手里:“别嚎了裴总,下次让你坐我身上,保证硌不着你。胯骨和膝盖自己动手上药吧,我去做早饭。”
“哦对,我山上的任务还没走完,回头跟我一起去吗?虽然风吹日晒的路还难走,不太建议你去。但来都来了,不喊你去回头你心里又多想。”
“去。避暑的话我在市区哪儿不能呆着?何况这里连空调都没有,热得要死。”言语间,裴溯很担心眼前那个吱呀作响的老电扇会随时歇菜。
就在骆为昭端上早饭刚准备坐下一起用餐时,楼下传来了老夫妇的呼喊声。
送别老夫妇,骆为昭因裴溯动不动就张口东澜闭口东澜气的醋意大发,给裴溯按在门板后面好一顿唇舌肆虐,闷得裴溯耳鸣不止头脑发晕,嘴周娇嫩的皮肤被他的胡茬扎白里泛粉,又痒又疼。
看着对方腿脚发软的搭在他怀里借力,也终于再说不出东澜左东澜右,骆为昭才满意的搂着裴溯的腰半拖着进了屋,二人也才终于再次坐在餐桌前。
“裴溯你怎么不吃啊?不和胃口?”骆为昭待会想趁着日出前上山勘探,所以大口吸饭的同时,好不容易才注意到了对面矜持而坐的裴溯早饭只堪堪用一口,此时只直直的盯着他。周身略微徜徉着几分幽怨。
“吃了一口,还行……”
“还行你怎么就只吃一口?今天午饭晚饭还不知道啥时候呢,回头别饿晕在山上了。”
“……”
“饭烫,嘴疼……”裴溯翻了一下嘴唇内侧,果然被下齿磕出了一个肿起发热的小血口。
罪魁祸首骆为昭沉默了一下,开始为小祖宗把早饭吹凉……
不多时,骆为昭拿好物件带着裴溯出门,刚准备锁门,就被老村长拦住了。
“哎呀不好意思骆主任,今天可能得劳烦你们换个住所了……”
“怎么了?”
“我那亲戚过两天要回来插秧,他们放假的闺女提前回来收拾屋子,今天就到家了。所以就……就还挺不好意思的骆主任……”
“哦这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俩现在就去收拾收拾行李。”
“好嘞!我待会就去替大小二位骆主任安排新住所!”骆主任虽然是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可脾气是真和善,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还不挑不捡不收礼、做事亲力亲为,老村长感觉自己真是遇见宝了。
“小洛主任,你脖子上怎么红一大块啊?昨晚蚊子咬的吗?”
夏天的衣服没有领子,裴溯有些尴尬的佯装挠了挠脖子:“啊……是,昨晚一个大蚊子硬给我咬成这样,撵都撵不走。”
“这蚊子害挺嚣张。”
“确实嚣张!”裴溯背过身去和骆为昭对视,重新推开大门,笑着附和老村长:“下回给他嘴里灌上风油精,看他还敢不敢乱吸人脖子了。”
“大小骆主任,这户人家也在外面务工,现在暂时不打算回来。位置还在村委对面,很方便我们工作联络。”
“就是没有卫浴室……但你们可以来村委宿舍洗澡上厕所,你们看行吗?”
“哎都行,哪儿都行。哦对,”骆为昭突然想起来自己旁边还站着裴溯:“你觉得呢?”
裴溯欲言又止,但最终为了不想影响骆为昭的工作而生生咽了下去。
骆为昭则很会察言观色,以自己作息时间散乱为由,提出了目前为止的第一次拒绝。
然后在村长的介绍下,二人自费租下了村尾的一所带院平房。
进屋一看,骆为昭微怔片刻,开口问道:“这、土炕?”
“这以前是一个北方家庭搬来的,后来子女都走了,老人一个留着。子女合资整修房子,老人睡了一辈子土炕,死活不让扒,所以也就这么着了。”
“那老人呢?搬走了?”
“搬啥走,死了,就死那土炕上的。这里空七八年了,屋主很难缠,所以我本来没考虑这里的。”一提起屋主,老村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旧是旧了点,不过我回头找人帮你们打扫打扫,再请师傅看看浴室的太阳能发热板。”
谢过村长,二人回去开始收拾行李。
“合着你来这一趟,什么行李都没带啊?”骆为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连内裤都没带?”
裴溯也感到一丝震惊:“你牙刷都有多余的,内裤难道没有新的吗?”
“有也早拆开穿了啊,我能带多少条新的?那不然……你穿我的凑活凑活?”
“不行!内裤和牙刷不能共用!”
“…………那,那你今晚只能继续挂空挡了……明天上镇里给你买一条。”
裴溯再次震惊:“难道这里连内裤都没得卖?!”
“裴总你啊,真是……”
“骆主任,骆主任你在吗?”
骆为昭探头一看,是个跟裴溯差不多年龄的女生,估计就是房东闺女。
“正在收拾呢,快了,再稍微等一会哈。”
“我好像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裴溯跟个女声雷达一样,听着声音就摸出来了:“真是个漂亮姑娘,房东闺女是吧?”
女生一看到裴溯,瞳孔瞬间放大:“额……是、是的……”
“我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冰箱里的鲜花本来是送给骆主任的,但是他不识情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它留在这里吗?”
“可……可以……”
“那我帮你把它插入花瓶里?”
“好的,麻烦你了……”
裴溯你小子当着我的面风流什么呢???
骆为昭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攮了一把裴溯,搂着他的肩往屋里塞:“赶紧收拾屋子,今天还有事儿要做呢!”
他俩没人看到,女孩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甜美的绯红,还咧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骆为昭整完盒子包裹文件,扔给裴溯打包。没一会小少爷的腰就发出咯吱咯吱声,疼的弯不下去了。
“少爷,祖宗,姑奶奶,你怎么又站着不动了啊?打包啊,人家姑娘还站那等咱们呢。”眼见裴溯跟木桩一样杵着不动,骆为昭顿感无奈。
裴溯眉头皱了皱,委屈巴巴地说:“腰疼……”
“啊,我怎么忘了这茬……祖宗我求你了,多喝牛奶多补钙。骨质疏松越来越严重了,回头走路我都担心你脚脖子骨折。”
说完,骆为昭把地上的包裹一份一份打包好,又埋头去整理其他文件。这次,他把所有包裹全部放在桌子上,裴溯能站着或者坐着就轻松完成打包任务。
骆为昭把重物抗到借来的三蹦子里,裴溯象征性的拎了几个塑料袋走出来。等骆为昭再把女生的物品全都搬到屋里后,才挨着裴溯并坐,骑着三蹦子去往村尾。
“嘿嘿嘿,嘿嘿嘿。”女生目送三蹦子越行越远,笑着捂住留出鲜血的鼻子。
“骆主任!哎呦喂骆主任啊!您今天可得给咱评评理啊骆主任!”
骆为昭和裴溯刚把东西卸下来往屋里搬了几样,就看到远处哭鸡鸟嚎着跑来一群叔婶:“前两天我刚跟你说的,我家孩子他四大爷的三姑,你还记得吗?”
“还有隔壁村阿旺他堂兄弟的王八池?”
“我待会要出门,这大热天儿的,能帮我二姨奶一起去田里喷喷农药吗?”
“…………”
“…………”
裴溯听的脑子发胀,感觉这群人恨不得把骆为昭掰扯成好几半来用。
“骆主任,骆主任,你前两天答应我的事儿还记得吗?说今天帮我……”
“别喊他了!”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几分失态,裴溯又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和善的重新回应这个头花发白但炯炯有神的老头:“我的意思是,骆主任现在太忙了走不开,他答应你的事我去帮你做。”
“你?”老头上下打量了几眼裴溯,语气有些质疑:“你行吗小骆主任?”
裴溯一听来气了,嘿?什么叫我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骆主任能做我就能做!”
“那行吧……你坐后面,我带你去。”
裴溯长腿一跨,挤在小电瓶的后座上,一路上被石子儿颠的肺都快从嘴里飞出来了。
“到了,下车吧小骆主任,我给你拿扫把。”
不多时,裴溯脑袋上裹着塑料袋,手上戴着洗旧了的橡胶手套,握住扫把和水管头,扯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大爷,如果没猜错的话,您姓李对吧?”
“是啊,”李大爷边回应边扛着洋锹打开了猪圈栅栏:“咱们快点打扫吧小骆主任,回头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俩再一起给猪崽儿洗洗澡吧。”
“你终于回来了裴溯!”骆为昭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裴溯,正进屋准备拿上手机出门找。
再一出门,裴溯就已经站在了大门口:“你去哪儿了啊这大半天的?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艾玛你身上怎么臭烘烘的?裴溯?裴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你是不是中暑了啊?你说话啊!”
“呕————!!”裴溯忍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了,跪在路边草丛里狂吐起来。
整整半个钟头左右,裴溯才虚脱的软在骆为昭怀里喘起粗气:“骆……为昭……我——呜呜、呜——”
“你说的去给挑粪的张叔做学徒是不是真的呜呜呜——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别哭啊裴溯,怎么了啊,你下午去忙啥了,怎么委屈成这样?给张叔做学徒当然是开玩笑的,你别怕,不会让你去的……”
“我今天……替你,帮李大爷,扫猪呕——!”
看着又吐的昏天暗地的裴溯,骆为昭心下了然:裴溯肯定是不明所以的被李大爷拉去扫猪圈了……
后来骆为昭哪儿也没去。
院子被打扫好了,但太阳能还没修好,裴溯就哭着硬逼骆为昭帮自己洗澡,还让他把鞋扔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真没带衣服,那套上万的绸缎衬衫应该也会一起被丢到远处。
夜晚,窗口透过银白的月光。
骆为昭抱着洗了三遍冷水澡的裴溯躺在月光铺就的土炕上,轻柔安抚他的后背。
“骆为昭……”裴溯侧了侧身,把骆为昭黏的更紧了。
“嗯?”
“我怎么感觉我身上还是臭臭的……”
“哪儿有,鞋子帮你扔了,衣服替你洗了晾了。你身上这件T恤知道你可能会穿的到,我昨晚倒了大半瓶香氛洗衣液,你现在香的都冲我脑壳儿。”
“那我身上呢?我怎么感觉身上还有一股猪圈儿味?yue——”
骆为昭又加了点力气拍了拍裴溯的后背,心疼地捧住裴溯掩着嘴巴干呕的手,在冰凉的指尖上亲了亲:“瞎说,你硬搓了三遍泥抹了三次沐浴露,想在跟个人形香氛机一样,哪来的猪圈味?!”
“骆为昭……”
“嗯?”
“你好辛苦……”
“我就说你这里不适合你裴少爷吧,你非不信,还跟我赌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你明天休息休息,后天回市里吧。”
“……不要……”
“都这样了还不回去做你的大总裁享福?跟我在这受得哪门子罪啊到底?”
“不要,我不回去。我心疼你……”说完,裴溯又向骆为昭怀里拱了拱,借着汲取热能的幌子,堂而皇之的掩饰自己的羞涩。
“那好吧……明天必须得上山做记录了。你还跟着来吗?”
裴溯把头拱进被子下,发出闷闷的声音:“跟!”
骆为昭忍不住笑了两声,裴溯这拱来拱去的样子很像小猪。当时李大爷圈里的母猪刚下崽儿,猪崽儿们就是这样拱猪妈找奶吃的。
被子下,裴溯的声音固体震动,敲打在骆为昭心肺上一圈圈荡漾开:“你笑什么?”
“没什么……”骆为昭可不敢再提李大爷和猪这两个因素了:“你今晚又没吃下饭,刚刚胃疼的痉挛半天。明天早上多少吃点。”
“如果不是明天需要在日出前做勘测,我就先带你去镇上开点药,买点日用品了。”
“而且我一个人又要调设备又要做记录又要拍照片又要填表格,确实忙不开。我现在想正式邀请裴总明天帮我一起忙活忙活,请问裴总有时间吗?”
“有,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