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失败的战斗。
而失败的关键,是情报来源的不准确。
最后的结局是,以阵亡一千八百余人为代价。
孟博无奈地下令全面撤退,以至于完全退入盆山城中。
面对突然增加数倍的蛮兵,先前预定的一切计划部署全部失去意义。在绝对的人数面前,一切的布局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士气低落,这是此时边军的真实写照,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军中都显得沉闷异常,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的孟博与宁阔,还有一众将领都站在指挥府门前,似乎在等待着谁。
街道两侧则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他们手持长矛,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一脸庄严肃重。
“你就等着死吧你!”宁阔低声说道,脸色难看得很。
“哼!”
孟博冷哼,随即说道:“要死也要拉着你!”
虽然二人声音很小,但一旁的将领也都能听见,只见二人身后一名将领小声劝道:“两位大人别吵了,少侯来了!”
二人闻言,脸色顿时一正,随即看向前方。
果然!
青石铺垫的大道尽头,一队骑兵缓缓而来。
为首的是名青年,约莫二十五六,一身银色甲胄,外面套着白色长袍,看上去如仙人之将,长相英武,身姿挺拔。
此时与往日不同,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冷漠,似乎其中还蕴含着怒气。
脸色也不像平时那般亲切温和,而是严肃冷酷,可以想象他此时的心情是有多么糟糕。
身后的护卫队伍跟随身后,分成两列,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清脆可闻,回荡在寂静的风中,响在众人的耳旁。
随着越来越近,很明显,两侧的列兵眼中都划过了兴奋的流芒,似乎对眼前这马背上的青年无比信服,无比热衷。
此时孟博几人都弯下了腰,恭敬无比,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们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们都有个疑惑,撤军离现在还没过三个时辰,少侯竟然就来了。
而最让他们害怕的还不是战败的事,毕竟输赢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这次战败的最终原因还得归咎于情报的不准确性。
他们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叶阁!
踢踏…踢踏……
“参见少侯!”
众人单膝下跪,包括两侧列兵,皆是单膝下跪,哗啦啦的金属摩擦声显得格外震撼,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青年下马,然后快步走到孟博与宁阔身前,伸手虚扶。
“快快请起两位叔叔!”
孟博与宁阔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丝忐忑。
随即二人起身,然后不约而同的再次单膝跪地,砰的一声,膝盖撞在了青石上,声音不小。
青年皱眉,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随即忙是蹲下身子,问道:“两位叔叔这是何意啊?”
孟博二人的头埋得更低了,拱手道:“属下罪该万死,竟…竟……”
后面的话他似乎有些难以出口,宁阔低着的额头可以看见豆大的汗珠砸落地面,隐约可听见滴答之声。
“竟什么孟叔?在侄儿面前无需如此的!”青年说得很温和,好似孟博真的是他的至亲长辈。
但越是这样说,孟博与宁阔以及身后的那群将领就越发心慌。
孟博一咬牙:“竟让少将军身陷险地,如今更因传令之误而致使少将军失联,属下之罪,万死不可辞其咎!”
青年这一次没有说话,而是缓了许久,然后轻声道:“这不能怪你,进去说吧!”
很快,众人跟随少侯进了内府大殿。
大殿宽敞,中间摆放着周围地势以及两军工事部署的巨大沙盘,整个大殿没有一张椅子与桌子,这是武侯下的规矩,作战期间谁都不允许坐下。
众将领依据职位高低分列两侧,恭敬地站着。
少侯环顾四周,然后沉声说道:“吃了败仗乃兵家常事,情报失误也会追究责任,至于小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众人心中都是一抖,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
“他本就该入战场磨炼,这是应当之举,无可厚非,可是……”少侯双眼微眯,一股凌厉的气息忽然爆发,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颤。
“竟因为传令有误而致其下落不明,这是军中之大忌,我问你们,这距离战斗结束已经四个时辰了,有没有寻到?有没有派人营救?”
孟博赶忙俯身一礼,回道:“属下已第一时间派遣部队打探,誓死找回少将军,若少将军不幸遇难,属下愿以身陪葬。”
没有回应!
空气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知道,侯爷的四个儿子关系极佳,不谈背后如何,至少表面是如此。
良久……
就在空气压得众人快要瘫软的时候,少侯叶左泉终于发话。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上位者独有的气势让他的每句话都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传我令,此战传令官……斩首!”
“孟博革职,即日返回夔州城,宁阔降职一级,总指挥官,暂由我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