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家灯火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看着一直向前走的女子以及与太女府截然相反的方向，少年几次想要开口，最终还是未说什么。

“到了，我们进去吧！”

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下，然后带着满脸疑惑的少年进入，最后在掌柜的带领下走到了提前预订好的包厢。

“尝尝吧，我让他们挑了咸口和甜口的做的，这一大早上也该饿了！”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这家酒楼的口碑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在去接人之前，自己让下人提早来这里预订好了座位，眼下还吃不上。

少年摘下了头上的幂篱放在一旁，然后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菜肴和正在给自己摆放餐具的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除了女皇，谁有这个面子能让堂堂太女亲自伺候。

“吃吧！”

颜辞镜此刻有些茫然，看着眼前开始进食的女子，愣了愣，最后拿起了筷子。

果然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二人皆是家世不凡的人，餐桌礼仪自然不在话下。一举一动优雅得体，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幅画。

忽然，餐盘里多出了一道鱼，而且更是细心地挑好了鱼刺。少年见此，将目光投向了正夹完菜的女子身上。

“是，不喜欢吗？”

自己记得暗卫汇报的信息上是有提到少年喜欢吃鱼的啊！难道是汇报错了？月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月隐卫不至于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了吧！

“多谢殿下，臣……辞镜很喜欢！”

少年轻轻摇头，下意识地准备说臣侍，却又想起了女子跟自己说的话。以后不必称臣侍了，自称吧！即便已经过去了两月之久，但对自己而言似乎是还发生在昨日。

少年是喜欢吃鱼的，不仅如此，今日的菜也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的。少年不傻，相反极其聪慧，只是在某些时候少年不得不用藏拙来伪装自己。自殿下回京以来对自己的种种关心和维护，都是自爹爹去世后自己再也没能体会到的。

可殿下越是如此，自己就越会控制不住这颗心，爹爹临终前的话自己时刻不敢忘。世间女子多薄情，自古以来以色侍人终不会长久，更何况自己还不是殿下中意之人，只是阴差阳错占了正夫之位而已。

“你喜欢便好！”

既然决定了要护少年余生无忧，月汐自是不想在一些事情上让少年感到委屈，毕竟前世的少年已经够孤苦了。

接下来二人不再开口说话，不紧不慢地用完了餐，然后出了酒楼

“时间还很早，要不要逛逛？”

想到已经在府里闷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少年，虽然少年一直都很安静，但自己还是怕会憋出个好歹来。

“好！”

少年点点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少年不想拒绝女子的提议。

再来看看男女主这边，月汐的冷声拒绝让云蕴当场白了脸，最后在明月帝卿和其他人的打岔下才缓和了脸色。接着众人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聚会无外乎就是这琴棋书画的交谈，虽然千篇一律但这些都是选择成亲对象的标准。

最后，这场宴会可以说让男女主出尽了风头，而云蕴在月汐这里受到的打击，全都被女主安慰了过去。男女主相吸，这是每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二人的感情也在这场聚会中进了一步。当然，这些月汐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暮色降临，街道上开始点起了灯盏，黄晕色的灯光照在脸上显得格外温柔。颜辞镜偷偷地看着眼前正在挑选花灯的女子，绝美的侧颜加上温柔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给……小心！”

将挑选好的花灯递给少年，正准备说话，却见后面撞上来了一辆马车。这一刻，身体上的生理反应快过了大脑，拉着少年的手迅速地往怀中一带，避开了撞击。

少年刚接过花灯，手便被握住，而身体更是在下一秒被女子拉入了一个充满冷冽馨香的怀抱。是第一次靠近时便闻到的雪松檀香，感受到女子身上传来的温度，少年的耳朵和脸都悄悄地红了起来。

“抱歉，我刚刚……冒犯了！”

情急之下自己也没想那么多，但看着还未回神的少年似乎是被吓到了。也对，这里毕竟是女尊国，之前对少年的亲昵都是因为在众人面前做样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故意怠慢少年。眼下虽然是事出有因，可这种肌肤之亲也算是孟浪了，而且还是在当事人不喜欢的情况下。即便如今二人是妻夫关系，但这里面有多少算计都是心知肚明。

“殿下不必抱歉，是辞镜该谢谢殿下！”

已经回过神的少年，在听到女子口中的话语时，心里窜起的那一丝火花被悉数浇灭。该是什么样的关系让堂堂当朝太女用上了冒犯二字，果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就不应该强求不是吗？

“不必谢，你没事就好！”

看着女子眉眼带笑的模样，颜辞镜的心忽然有了一抹冲动。就像是上次在太女府面前，自己生出了所有的勇气去奔向女子。

“殿下为何要对辞镜如此之好？”

回朝之日在明月居的维护，赏花宴会上的解围，泛舟游湖的护短。亲手戴上的雪玉簪，亲手摘下递送的牡丹花，亲口答应的承诺，亲手挑出的鱼刺。这些事情在一般的世家贵族里，妻主对夫郎尚且做不到如此，更别提眼前之人还是当今太女。身份何等尊贵，自出生便被寄予厚望，才情样貌权势更是一等一，是整个凤凰王朝万里挑一的妻主人选。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父亲早亡，不受亲生母亲喜爱，在丞相府甚至是整个京城都毫不起眼的世家公子而已。就因为一场赐婚，让二人绑在了一起，若只是为了应付女皇和干扰其他皇女的眼线，其实大可不必。

少年的这句话让月汐愣住了，这个问题就连月汐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自问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千万年的时光加上前几个位面的磨炼，一颗心早就非比寻常。再加上自己原本的身份和自身的性格，都决定了自己绝不是一个轻易就可以对别人好的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一回事？事情突然变得不受控制了呢？是因为刚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听到了外界对少年的风言风语，还是原主交代要自己善待少年的愿望？不不不，月汐想这些都不是原因，除了他，没有谁会让自己产生其他的感情，可现在自己似乎对眼前的少年真的不同。

担心他会被男主欺负，自己三番五次的前来解围，怕他待在府中无聊特意带他出来闲逛。众生皆苦，可为何自己唯独对除了他之外的颜辞镜特殊。是因为二人的相似之处吗？可自己还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想到在这个位面消失的任务者信息，月汐突然有些明悟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良久，久到自己都已经心灰意冷时，头顶终于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可这句话将一颗原本已经快要融化的心再次冰封彻底。颜辞镜在此刻低下了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最后重新抬起，跟上了女子的脚步。

此时，夜空中星星点点，模糊的亮色直铺到天边，那是一生中不可错过的景色，是万家灯火、是喧嚣人间。

浮世万千，什么最不可得？水中月、镜中花、梦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