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别

月光下，银针在武鸢之的指尖闪过一丝光亮，她似乎要扎向自己，混沌中，远处的脚步声唤醒了她的思绪。

武鸢之将银针收回袖中，望着踏月归来的李莲花，她慢慢露出微笑，温声说道：

武鸢之你回来啦。

李莲花握着菜谱的手微微一顿，他一步步走向武鸢之，最终停在了两步远处。

武鸢之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因而无奈地歪了歪头，轻笑着说道：

武鸢之怎么了？

李莲花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武鸢之的眼睛意味不明，半晌，他侧头望向了身后的莲花楼，轻声说道：

李莲花鸢之，你收拾收拾…我们就此告别吧。

武鸢之什么？

武鸢之你要我离开？

武鸢之紧蹙眉头，颇为不解，她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李莲花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谁曾想，李莲花随着她的步伐后退，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莲花是的。

李莲花鸢之，你该走了。

武鸢之紧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泪珠，她委屈地看着李莲花，有些哽咽地说道：

武鸢之你的毒还未解，你还需要我。

李莲花的睫毛微微颤动，些许不忍从他的眼中溢出，可他依旧平静地说道：

李莲花你的医术，解不了我的毒。

李莲花鸢之，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不如去救治别人。

李莲花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可我…

“可我，不需要你”，这句话卡在了李莲花的喉咙中，发不出声来，他几番张嘴，但终是落败。武鸢之的泪珠一点点滑落，李莲花眼神一暗，语气中多了几分波澜：

李莲花他们更需要你。

泪眼摩挲间，武鸢之难过地嘴唇直颤，她轻声呜咽，悲拗地说道：

武鸢之我能救你，我可以的。

武鸢之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解你的毒，我真的可以…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帕子递到武鸢之面前，他默默侧头，低语道：

李莲花我信你。

李莲花鸢之，我相信你终究可以制出碧茶之毒的解药。

李莲花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即将分别的事实。

武鸢之将脸埋进帕子中，轻声抽泣，许久，她一点点抬起眼眸，将脆弱与不舍尽数展露，喑哑着声音说道：

武鸢之你下定决心了？

李莲花是。

武鸢之为什么？

李莲花君子相交淡如水，鸢之，我们因缘际会，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清风拂过李莲花的脸颊，夜色降临，武鸢之攥紧手中的帕子，低哑着声音说道：

武鸢之天亮之后，我就会离开。

武鸢之这段时间，叨扰了。

武鸢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李莲花的眼中，他没有挽留，她也没有等到他的挽留。

这一夜，莲花楼中只有狐狸精在安心睡觉。天色慢慢变白，武鸢之望着紧闭的屋门，鼓起勇气敲开了门。

李莲花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包裹上，武鸢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武鸢之李莲花，我不想离开莲花楼，我舍不得你和狐狸精。

武鸢之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李莲花取下头顶的木笄，一点点揉碎，露出了里面的银两，他将碎银伸到武鸢之的面前，平和地说道：

李莲花鸢之，路上小心。

武鸢之的眼眸随着木笄一点点破碎，她沉默地拿起包裹，放下一个褐色瓷瓶，而后一言不发地迎着日光远去。

一束光跃进莲花楼中，俏皮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男子。李莲花望着空无一人的荒野，慢慢收回了僵直的手。

未送出去的银两栖息在未雕刻完的梨花木上，隐隐有几分落寞。

李莲花独自一人踏上了嘉州之行，他望着褐色瓷瓶，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萍水相逢而已，莫要将她牵扯进来。”

悠悠远去的马车，殊途同归的伤怀。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