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2016年的春节比较晚，正好撞上了乌克兰学校的寒假时间。周深久违地能够回国过春节。谢望舟今年的春节就没有那么快乐了。谢父和谢母共同研究的课题已经正式进入实验阶段，因为设备的缘故，两个人都要留在国外守着实验数据，无法回国。谢望舟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回深圳还是留在北京。

她在一次视频通话中，偶尔和周深提到了这件事情，周深盛情邀请谢望舟和他一起回贵阳过年。

谢望舟嘶……不太好吧。春节是家人团聚的节日，我就是你一朋友，又不是你女朋头，跑去你家里过年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周深因为她的这句【女朋友】感到有些害羞，很快他又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下去，一脸正色道:

周深就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啊。之前过年我不能回国的时候，你不也一直想办法陪着我嘛。好啦好啦，你就来吧，我爸妈特别好奇你这个奥运冠军呢。

谢望舟哎呀，去见叔叔阿姨我也很开心，但你怎么跟家里的亲戚解释啊？而且我住哪里？难不成住你家吗？过年期间我还要上冰练习呢，贵阳应该没有冰场吧。

这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一是谢望舟是个女孩，肯定不好住在周深的家里，二是贵阳确实没有能够让她训练的地方。

见周深低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谢望舟赶紧说:

谢望舟不是不想去贵阳玩，等以后时间合适了，还请周深当导游陪我好好在贵阳逛逛哦。至于这个春节嘛，我就留在北京啦。

周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坚持。大年三十那一天，就像往年谢望舟做的那样，周深也和谢望舟一起视频连线看春晚，这已经成了他们每年过年的必备节目了。

只是今年两个人的处境互换了，周深在自己的家里，窝在床上和谢望舟打电话，爸爸妈妈在客厅和其他亲戚聊天。而谢望舟则独自一人在北京的出租屋里，一边和周深看春晚一边吃外卖。

大年初二，周深告别父母，买了机票直飞北京，想给谢望舟一个惊喜。到北京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半，从机场赶到训练中心，已经下午两点了。周深知道谢望舟这个时候肯定在训练，不担心会扑个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他根本进不去训练中心呀。

门口的保安大叔尽职尽责，绝不允许陌生人在没有通行证的情况下进入训练基地。周深只能紧急给谢望舟打电话。

周深你现在来一下训练中心正门口嘛。

他听到谢望舟那边传来音乐的声音，隐隐约约不太清晰。

谢望舟去正门干嘛呀，你买啥东西送过来了吗？那你让快递放保安亭也行，我过去还要换冰鞋呢。

周深虽然需要你换个鞋很麻烦非常抱歉，但送过来的快递真的特别特别贵重，只能你本人过来签收一下了。

谢望舟咦……你买啥了，我突然有点害怕……

周深你快点啦！人快递小哥站在外面也很冷的好不好！

谢望舟好好好，换个鞋，五分钟过去。

周深拖着行李箱站到了保安岗亭的侧面，躲躲北京2月份呼啸的北风。保安大叔见周深一个人等在门口，好奇问他:

万能龙套今天大年初二，你怎么想起来跑训练中心来啦？

周深我来找人哒，叔叔。

万能龙套都放假了，出了初七才回来上班呢，你找谁啊？哎呀是不是花滑队那个小丫头啊，大年三十都在训练，刻苦得嘞。

周深对对，就是她。大叔，她是不是天天都来很早啊？

万能龙套那可不？每天早上八点多就到中心门口了，一直待到下午六七点才走。她前段时间不是脚受伤了，一直没训练嘛，心里估计也着急。别的队员该去比赛的都走了，就剩她自己在基地里。

没聊几句，周深便听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向保安亭这边跑来，随后谢望舟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望舟大叔，你看到快递小哥了吗？

万能龙套快递小哥？没看到啊，今天没快递送过来。

谢望舟啊？那人去哪里了？

谢望舟掏出手机给周深打去电话，铃声却从保安岗亭的另一侧穿了过来。谢望舟惊讶地绕到岗亭后面，看到了站在那里满脸笑意的周深。

周深惊不惊喜！我来陪你啦！

谢望舟你这个死人，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啊！

一巴掌拍在周深的胳膊上，痛的周深赶紧向旁边躲去。

周深哇！我拍人已经很疼了，你怎么比我还疼……忘恩负义啊，我大年初二不陪着爸爸妈妈跑来陪你，你还打我。

谢望舟拉起他的行李箱，不搭理周深嘴上的调侃，对着保安大叔甜甜一笑。

谢望舟叔叔，这是我特别好的朋友，我能带他进去吗？我们绝对不乱跑。

万能龙套哎哟，你这个小丫头说的我肯定相信啦，去吧去吧。

谢望舟谢谢叔叔！

周深学着谢望舟向保安大叔道了谢，从谢望舟手里拿回行李箱，跟着她进了训练中心。

周深哇，我第一次来，从外面看觉得还好，进来才发现，这也太大了吧！

谢望舟那肯定大呀。这里去年刚扩建过一次，基本上国家队的冰上选手都在这里训练。你看那边。

顺着谢望舟指的方向看过去，周深看到一个占地面积庞大的白色体育馆。

谢望舟那边是速度滑冰的训练场地，武大靖他们就在那个馆练习。

谢望舟从这边绕过去，后面那个，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们花样滑冰的训练馆。

带着周深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两个人终于到了冰场。

周深里面除了没有风，还是很冷。你天天在里面就穿一套训练服不会感冒吗？

谢望舟动起来会很热，冬天的训练服本身就有保暖的功能，还好吧，从来没有因为上冰训练感冒过。

将他的行李放到界墙外的角落里，谢望舟拉着他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谢望舟你看我训练的话，外面这个大衣千万别脱，不然铁定感冒。

周深好叻，我超级容易感冒，今年一个冬天感冒了两次，绝了。

谢望舟抵抗力太差了，你是不是平时都不运动？

周深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做一名成熟的站桩歌手，运动干啥嘞？

谢望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深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谢望舟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换上冰鞋。她绑鞋带的速度很快，周深还没看清楚，谢望舟就已经换好了。

谢望舟你在旁边帮我放音乐吧，我重新热下身，然后继续练四周跳。

看谢望舟训练和看她比赛完全是两件事情，就像看周深在节目里唱歌和看他平时练歌，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一样。虽然周深曾去现场看过谢望舟比赛，那时他即使坐在前几排，相较于其他观众，距离谢望舟更近，然而无论如何那也依然是观众席。现在他就站在冰场的旁边，和谢望舟只隔着一面界墙。

谢望舟的技术比之前又进步了不少，她加速绕场滑了两圈，开始交替练习蟹步和燕式。谢望舟的滑行速度快、用刃深，刀刃的控制能力极佳。每次从从周深面前滑过时，周深觉得自己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嗖】一下过去，只留下了一阵风。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谢望舟在周深面前停下，指了指放在椅子上的手机。

谢望舟打开我手机，音乐软件里有一个名字叫【练习专用】的歌单，帮我点开，随机播放。手机已经连接过音响了。

周深我用你的手机吗？会不会不太好？

谢望舟无所谓的耸耸肩。

谢望舟有什么不好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快点啦。

周深按照她的要求，找到了【练习专用】的歌单，点击随机播放，谢望舟朝着他点点头。

谢望舟我大概再练一个小时，你要无聊就在旁边玩玩手机哦。

周深不用管我啦，你专心练习，我看着你练。

谢望舟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转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练习上，开始压步加速，练习还没有成型的4lo。周深从来没想过，花滑运动员练习的时候，过程会如此枯燥又令人揪心。加速蓄力起跳，摔倒，站起来，再加速蓄力起跳，又摔倒，重新站起来……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摔倒的疼痛一样，有几次，周深看到她落地时，脚踝接触冰面的角度让人心惊，她却只是坐在地面上缓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冰屑，又开始新一轮的跳跃。周深好几次想要问问她有没有事，但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训练上，似乎完全注意不到冰面之外的事情。

看着谢望舟反复练习了二十来分钟，周深突然听到音响里穿出了熟悉的音乐，是《玫瑰与小鹿》的前奏。一瞬间，周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谢望舟从来没跟他说过，练习的时候会放他的歌啊。

谢望舟《玫瑰与小鹿》，夺好听！

谢望舟已经停止了练习，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望着长凳上的周深。

周深啊啊啊啊啊快换歌！！好尴尬！！！

谢望舟我不要，我跟你讲哦，贼拉喜欢这首歌，每次听我感觉训练状态都好了不少。

周深我求你了，在一位歌手面前放他的歌，就是在赶他走，真的好尴尬……

谢望舟滑了过来，双手撑在界墙上看着周深。

谢望舟这首歌很适合当练习的背景音乐，没事，你忍忍，一首歌很快就过去了。

又练了一会儿，谢望舟心里计算着这段时间4lo的成功率，并没有明显的上升，跳跃遇到了瓶颈。训练遇到瓶颈期是正常现象，她也不是很急，毕竟从这一个赛季来看，目前只有俄罗斯的一位新女单在比赛中跳出了4T，其他女单都还在努力保持3A的稳定度。像谢望舟这样拥有铁板3A及4个四周跳的选手，全世界的女单中找不到第二个。她从训练用的背包里拿出毛巾，擦了擦因为剧烈跳动出的汗，又滑到周深旁边问道：

谢望舟我今天训练结束了，你要不要上冰玩玩？

周深不要，完全不会滑冰，这辈子都没上过冰。

谢望舟怕什么，我可是奥运会冠军欸，当你老师应该是可以的吧。

周深没有怀疑你的实力，我怀疑的是我的实力……

谢望舟放心吧，我在你旁边，肯定没问题的，再说我还有法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