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俄罗斯人少，就算是首都莫斯科，过了晚上十点，街头便冷清下来，没有国内夜市的那种繁华。周深和谢望舟两人并肩走在街边，十一月末俄罗斯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到了晚上温度甚至会降到零下。

周深你冷不冷？我们走快点吧，你赛前要是感冒就完蛋了。

谢望舟没事啦，我常年在冰上训练，抗寒，身上穿得也挺多。

谢望舟多陪你聊一会儿，明天开始我就不能随便出来了，赛前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谢望舟你请假两天应该没事吧，不会给你那位教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周深学生请假很正常，我回乌克兰这三个月，也没有随便请过假，再加上现在没有导师带我，我和钢伴老师那边说过了就可以了。

谢望舟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个事情，破坏你的换导师大计。

周深看你的比赛也很重要呀，我跟你说，我觉得教授的态度明显松动了很多，说不定我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就答应了。

谢望舟你这么好，教授肯定会同意的。

周深抬头看了看走在旁边的谢望舟，又垂头闷声道:

周深你是我的朋友才这样说的，我好像除了唱歌比较有天赋以外，没有什么其他值得说的地方了。就连唱歌这个事情我也没做好，练声还把自己练成声带小结了，到现在不仅导师没换成，连能带着我的老师都没有了。

谢望舟周深小朋友，你对自己的评价一点也不客观哦！

谢望舟停下了脚步，站在街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周深。她要比周深高出半个头，认真低头看人的时候，周深竟然从她脸上读出一种与她实际年龄不符的认真。

谢望舟周深同学在我眼里，是一个真诚、坚定、有毅力、又很温柔的人。你真诚，无论是对待粉丝还是朋友，都会以真心相待。你坚定，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也会想办法去解决。你有毅力，想要做成的事情，你会坚持到底。你温柔，从平时我们的相处就能感觉到，你会担心我失眠影响高考，在嗓子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唱歌哄我睡觉，会在我害怕查成绩的时候帮我打电话查询，会在我怕黑的时候打电话陪我。

谢望舟我认为这些都是很珍贵的品质。更不用说你在唱歌方面的天赋，你的嗓音独一无二，这就是上天眷顾你的证明。你也没有浪费老天给你的天赋，声带小结就是因为你刻苦练习导致的。或许我们会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走弯路，但要记得，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的，弯路也会给你带来宝贵的经验呀。

周深因为她直白的表达，脸颊微微发烫，他最怕应对这种当面的夸赞，会让他手足无措。他的成长经历里，鲜少有过这样当面的诚挚赞赏，批评、嘲笑和讽刺他反而听得更多。谢望舟和他的成长经历有些相似的地方，也知道他不擅长面对表扬，便率先移开了视线向前走去。

谢望舟你在布丁心里也是很珍贵的存在，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不好，布丁会很难过的。

周深跟上她的脚步，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

周深你知道中国好声音吗？

谢望舟点点头。

谢望舟当然知道啦，虽然我训练很忙，基本不看电视，但这个音乐综艺很火，很少有人不知道吧。

周深第一季和第二季的时候，导演都有来找我，我没答应。

周深以为谢望舟的反应会很大，比如责备他不该这么胆小拒绝之类的，没想到谢望舟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谢望舟你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思考和顾及吧。

周深你不问我为什么拒绝吗?

谢望舟嗯……让我猜一猜。觉得现在不是接受邀请的好时机，自己的能力暂时配不上站到那个舞台上去，害怕上了节目 不被观众喜爱，怕最后发现自己原来不适合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周深瞪大了眼睛。

周深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谢望舟因为这种挣扎我也经历过啊。你别看我现在被叫做什么“天降紫微星”，刚开始学花滑的时候，总是被安康训哭，每天哭着去哭着回。刚开始比赛那几年，成绩也不算很好，就中规中矩吧，我爸都一度想让我别练了，还不如正常上学。特别是中间发育关，身体有很大的变化，跳跃时的重心需要重新适应寻找，那段时间我都快要放弃花滑了。不过还好最后坚持下来了，发育关过去之后，体力、身体素质上来了，技术也在不断进步，才开始在比赛里被大家看见。

谢望舟我特别能理解你的犹豫，你要给自己时间。心里对它是热爱的，朝着它的方向不断努力，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步的，所以你要相信自己。就算是暂时畏难也没关系，你可以迈过去的。

谢望舟眼睛亮亮的，里面盛满了对他的信任。周深突然感到内心升腾起一股勇气，原来不止自己会害怕和犹豫，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关键在于自己的选择，到底是选择退缩保险，还是迈出勇敢一步，尝试积极去争取一次。他现在还想不到答案，但他想，自己对唱歌的热爱最终会给出答案。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从酒店走到了比赛的场馆，又从场馆逛到了谢望舟住的酒店门口。谢望舟本来想送周深回酒店，周深坚决不肯。

周深哪里有让女孩子送男生回去的道理呀？而且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回来不安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啦，刚刚都走过一遍了，放心我不会走错的。

谢望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谢望舟拜托我真的不相信你的方向感，而且俄罗斯挺安全的，路上都没什么人了。

周深就是因为路上没什么人了，才危险好不好，万一遇到危险都找不到人帮忙。

谢望舟抬了抬腿，有些骄傲地看着周深。

谢望舟你别看我好像不是很壮，我可以一脚踹死三个。

周深别贫了，你一脚能踹死一百个也没有。我走啦，你晚上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有什么事情我们微信联系吧。

谢望舟那你记得到了酒店给我发个信息。

周深好的好的，我一定记得。

谢望舟听话地点点头，跟周深道别后，转身走进了酒店。周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离开。

比赛前一天，无论是谢望舟还是安康都很忙。谢望舟抓紧时间上冰练习，每个国家的制冰方式都不太相同，冰面的脚感也都不一样。比赛之前适应新的冰面是每个花滑运动员都要做的事情。就像俄罗斯的冰面，脚感很硬，谢望舟热身后尝试跳了一个3A，落冰时震得脚踝生疼。她回到场边，将鞋带系得更紧些，上了冰面，用力跺了跺脚，仔细感受脚踝的震动，确认要比刚才好一些后，才放心在冰面上开始做新一轮的跳跃练习。安康将她节目要用到的考斯滕从压缩袋里取出来，挂到衣架上，拿起挂烫机仔仔细细地熨了一遍。

周深趁着这一天的空档，逛了逛红场、克里姆林宫和圣巴西尔大教堂。一天走下来，腰酸背痛。不过还好今天整体挺顺利的，当然排除迷路时的茫然和问路时语言上的纠结。

15号，女单短节目比赛从下午1点开始，下午十点开始，选手排队进行尿检。检查结束后，谢望舟换上短节目的考斯滕，化妆师开始帮她化妆做发型。发型做到一半，谢望舟收到了安康发来的微信。

安康第一组第三个，手气不好不坏吧。

谢望舟早上场早结束啦，谢谢教练咯。

顺手将上场顺序告诉周深，这次出场如此靠前，倒也不用周深在观众席上等好几个小时了。与加拿大站和中国站不同，谢望舟的劲敌安斯娜塔西亚也选了俄罗斯站，国内不少让将这次大奖赛视为冬奥会前，谢望舟和安斯娜塔西亚的一次正式较量。谢望舟在前两站的时候已经和孙巧珍和井上川司都正面比拼过了，且成绩优秀，两场均拿到了冠军。

安康你别紧张，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之前也和安斯娜塔西亚比过几次了，咱技巧完全不输。

谢望舟我没紧张，你放心吧。

没多久，工作人员便来到候场室，通知谢望舟，第一组的六练快要开始了。

谢望舟那好自己的冰鞋，安康则抱起徒弟的外套和水杯，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冰场外侧。谢望舟刚刚从后台冒出个头，便听到观众席上传来巨大的欢呼声，她显然被这欢呼声弄得有些迷茫，眯着眼睛望了一圈，才发现观众席上有好多举着种花家国旗的人，还有人举着“舟舟勇敢飞，我们永相随”的红色横幅。

安康你现在是冬奥会争冠的种子选手，人气相当可以啊。

谢望舟嚯，从没见到这么多人来看我比赛，这还是在客场啊。

安康那可不，你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马上要比赛了，别给我搞社恐那一出。

谢望舟你看我哪次比赛社恐过啊，不要给我造谣啊教练。

安康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一要比赛就拉肚子来着。

谢望舟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望着安康。

谢望舟那是我小学的事情了！！！教练你怎么还在提啊！

安康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引得观众席上的观众一阵好奇。

万能龙套舟舟在说什么啊？为啥表情那么惊恐？

万能龙套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万能龙套我觉得不像，安康教练满脸嫌弃来着，估计是在斗嘴。

万能龙套为什么你们视力这么好啊，我啥都看不清……

很快，广播开始通知第一组上场的选手准备进行六练，安康拍了拍谢望舟的肩膀，示意她注意力集中，放松不要紧张。谢望舟朝点点头，弯腰取下冰刀套，随着第二名出场的选手滑出。这次因为要迎战安斯娜塔西亚，谢望舟的短节目和自由滑都上了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最高配置。其他动作谢望舟都有把握，只是节目后半段加了一个3lz3lo，动作难度较大。练习的时候，这个连跳的成功率比较高，但这是谢望舟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上这个连跳，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六分钟很快过去，广播开始通知其他选手离场，第一组第一名出场选手准备开始短节目。谢望舟加快速度滑出冰场，靠近冰场另一侧观众席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周深，便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场边的观众又开始骚动起来。

万能龙套舟舟在看这边欸，还笑了，她看到谁了啊？

万能龙套可能看到了熟悉的粉丝，或者是看到你手上那个横幅了吧。

万能龙套 有可能嘿，这横幅可社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深也没想到谢望舟在花滑圈子里粉丝这么多，惊讶地朝后面看了一眼，身后是一片红色，不少人手里拿着谢望舟的大头图或者是写着谢望舟名字的手幅，最显眼的还是中间那排长长的红色横幅，就是谢望舟高考结束时花滑队在考场外接她时的横幅同款，这横幅确实挺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