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风似利刃般划过,少年附着泥土的脸颊仿佛要被割裂。凌乱发丛夹杂着雪花,身躯轻微颤抖。
万家灯火此时是刻骨的讽刺,闹市的喧嚣带下两行清泪,被抿进干裂唇瓣中。
他蹙眉揭开衣衫,匕首落在肌肤溃烂之处。手起刀落,鲜血尽染。疼痛中视线逐渐模糊,直至眼前一黑。
……
“——!”
程闻猛然撑开双眼,他伸展开僵硬身躯,不明所以地坐起,墨发散落在肩头,略微凌乱。
一瞬,门边窸窣声响令睡意烟消云散,他眸中恢复清明。
帐外夜色正浓,他思索一瞬,轻巧起身,从容靠在门背。
近乎同一时,寒光渗进门缝,刀刃熟练地挑开门闩,来者蒙面,身着夜行衣,摸索上前。霎时,只觉腰间一空,那人瞳孔骤缩,飞速朝门外掠去。
——“别动。”短刀已然贴上脖颈。黑衣刺客颤抖着向下伸手,触碰到腰间空荡荡的刀鞘。
“找什么?你的刀吗?”程闻扯出微笑,别过那双手腕,把人甩在地上,顺势扯来被单将人绑得歪歪扭扭,拖着出门。
……
深夜大堂通明,却如死一般沉寂,程闻膝前十余人跪成几列。大理寺卿深夜遇刺,为首的门卫已然面色惨白,浑身战栗。
“闫小五,你很冷?”程闻装腔作势,摆出严肃至极的模样,依旧难掩笑意。
“回大人,有…有一点…”
“……冷就脱下外衣,出汗了。”
闫小五:……
程闻示意他站起来:“咳咳,各位都看到了吧?闫小五,恪尽职守…”
“噗……”众人也开始颤抖,与闫小五对着抖,憋笑憋的——谁不知道他上岗三刻,便靠在门边打鼾?
良久,程闻对上角落刺客幽怨的眼神,起身将他拎过来:“何人雇你来此?”
“无人。”
“当真?”
“无人……”
“嗯,放了。”
“谢…谢大人。”
刺客:这、这就放了?程奕秋唱哪出?!…我走?
他大手一挥,众人齐刷刷挤眉瞪眼儿昂头,包括刺客在内,下巴差点脱臼——堂堂大理寺卿,今日没睡醒?!气氛变得焦灼又滑稽。
待那刺客连滚带爬摸出门,程闻扯起闫小五领口,快步向外赶去:“蠢货,跟上!”
“不…不是放了吗——哎呦、大人打我做甚…”他杵着像跟柱子,却被一记眼刀封住了喉咙:
“去!追!人!”
此人身法不赖,穿行于亭台之间,轻如鸿雁,程闻二人险些跟丢。最终,刺客的身影竟是隐于太傅府邸。
他神情微动,停下脚步,轻叹一声:“走。”
闫小五拦在他面前:“大人不追了?”
程闻:……
“…为何?”
“此等步法,轻盈且可寻规律,与太傅府中暗卫极为相似,行事却大有出入,引我来此,可能另有所图。”
闫小五脸上刻着懵逼二字,但自己惹的祸,却也不敢再招惹自家大人。
话说程奕秋府上留他这么个懒玩意做什么?简单,近年来太傅掌权,国势日益衰败,民间烧杀抢掠之风兴起,官员俸禄少得可怜。
事关太傅府,程闻遇刺一事蹊跷,却未上报公堂,时过多日,无人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