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

热油接连泼下，燃着的柴火烧得更旺，飞溅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开了一朵朵小烟花。借着窗外的烟火，关了灯的屋里倒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漂浮着被稀释过后的晦暗粒子。

司英一偏头就能看见身边人半沉于黑暗的轮廓，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的光似将黑色纱幔烫出了两个洞来。

Kavin这个人一直是内敛克制的，在遇见司英之前，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蕴着一潭高高在上又深不可测的死水，情感淡漠，很少这么强烈直白。

故事就这样结局，他侧起身，朝司英贴近了些，灼灼的目光觅着她的眼。她眉目舒展，倦意暂且隐下，不想动脑，便直接出声问他。

司英为什么不送白玫瑰？

然后，四周浮动的粒子沉寂了下来，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没多久，Kavin就先一步给出了答案，低沉的嗓音将她心湖搅动起一圈圈涟漪。

那是波德莱尔的诗。

KavinCar je ne puis trouver parmi ces pâles roses Une fleur qui ressemble à mon rouge idéal.

——因为这些苍白的玫瑰花中，没有一朵像我那红色的理想。

年轻人最隐秘的内心深处无人得知，包括他自己，只有循环过心脏的鲜血才能触碰到那些情愫，然后裹挟了流出，在年轻人不自知的时候将白玫瑰按着心底的形状浸染。

司英的眉眼浓重如墨，与黑夜的界限甚为模糊，声线也像是被磨子碾过一遍，带了些无力的沙哑。

突然来了些兴趣，漫不经心地挑刺道。

司英可他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姑娘就喜欢白玫瑰呢？

Kavin那刚好，反正红白玫瑰他都有。

Kavin目不转睛地盯着司英，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摸上了她的脸，触感光滑，轻轻捏了捏，心里升起满足。

司英你好烦。

听着她怨念的话，Kavin唇角上翘手下动作没停，还嫌不够似的，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在她脸上作乱。

也是司英惯出来的，虽然每次嘴上都说着好烦讨厌之类的话，却是半点行动没有，任由他动作。在这种心口不一的默许态度下，Kavin的胆子变本加厉。

也只有在这些时候，Kavin才会自然地说出口那个称呼。

Kavin司英妹妹。

把手下软软的一团揉圆搓扁，他的笑容在黏稠的夜色深处荡漾开来，拉长了每个音节，抑扬顿挫的语调——

Kavin司英妹妹～

下一秒，他口中的司英妹妹凑到了他眼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甜腻的声音落下糖渣。

司英Kavin哥哥～

Kavin哥哥含笑的眼神刹那呆住了，心脏压抑在胸腔里一跳一跳的，呼吸变得绵长而薄弱，就像风筝的线，稍有不慎就可能断了。

司英眼里意味不明，拇指指腹摩挲在唇边缘，另一只手描摹着他的眉眼，这情况下的Kavin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脸上的触感温热，不时掀起酥麻。

她根本不怕，手指所经之处肆意点火，注意着避开了他胸前的伤，动身乘胜追击地贴上他的唇，久久不曾移开。

Kavin反应过来，但说不了话，因为唇被封着，眼底慢慢酿起幽晦的漩涡，暗色在夜里翻涌。

不过这些也无人在意。

Kavin猛地覆上了她的身，位置翻转，唇齿磕碰，舌腔里的撕磨更加凶狠，周身腾起的热意都将雨天的湿气蒸发不少。

柴火还在往里添，砸得灼烫的火星子四溅。

Kavin几乎能窥见她眼里的潋滟波光，并非澄净透亮，而是纠缠着丝丝缕缕的黑雾，让人迷失神智。

视觉有了蒙蔽，其他感官则被放大。粗重的喘息萦绕耳畔，打着圈儿剐蹭耳膜，痒到了心里。

动静收歇，不同于方才的激烈，Kavin动作轻柔地搂着怀里的人，心下却是无奈。

Kavin想睡觉了吗？

司英有意逗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他臂间摇了摇脑袋，然后就听见脑袋上方传来一声叹息。她脸上的笑容扩大，再次朝他亲了上去。

明明困意已经袭至肺腑，还是撑着说：

司英想听Kavin哥哥唱歌。

Kavin领会了她的磨人，为了哄她睡觉，没什么歇息地启唇，富有质感的声线是唱情歌的好料子。

KavinI wanna feel your touch

KavinIt's burning me like an ember

KavinPretending is not enough

KavinI wanna feel us together

KavinSo I'm giving in…

就在他投降的时候，也听到了她绵长沉稳的呼吸声。小心地挪了挪位置，让她睡得更舒服。

再不停下来，他也快被烧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