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29完结

出了地牢，雪浮言未曾歇息又连忙去了后山，雪宫似乎还是和什么都不曾发生之前一样，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人对弈，烹茶。她在雪宫前伫立许久，直到烛火熄灭，方才上前将信封留下。

其实雪宫内他们的生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有她无她也都是如此过来，留信不过是帮雪重子放下心中的纠结。幼时出走的雪夜致使她成为被挑选的所谓宫门童养媳一直是雪重子的心结，很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功力，但

实际上，她没有怨过，比起来整日里被困在后山，能自由出入前后山其实更自由些。

虽然这种所谓的自由带来的快乐完全无法弥补幼时在黑暗和痛苦中的挣扎的绝望，可也为她换取了一个比其他人更早离开宫门的机会，也许那些九十九步的苦难都是为了如今的先行一步。

其实除却雪宫外，对于其他两族来说，雪浮言没有必须道别的理由，但她离开之际突然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情，又连忙赶到了月宫让月公子找人去扒拉一下废墟之下的密道内藏着的花公子。

“你这都能忘，你就不怕他在里面饿死闷死？”

“以前偷偷挖密道的时候我们偷偷进去过，很方便的，但是我忘记了花宫被炸成废墟了，靠他自己出不来了。”

月公子倒也没有多指责什么，只是连忙唤人前去拯救花公子。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雪浮言也不打算多做停留，离开之际突然被月公子行了大礼。

“在此，替我月氏族人谢过，如果当年不是你向他们说明这荒唐的童养实验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我知道你要离开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好好和你说谢谢了。”

“你可真客气啊，其实我也不是为了你们一族，从私心来说我是为了我们雪氏一族，宫门不愿出谷，又不愿子嗣凋零，拿山谷和后山幼女为体，试图培养出适应毒瘴又能生养的女子来。那样残酷的环境下，如果不是我早已有些功力打底也是活不下来的，活下来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要么死，要么活下来再也无法生育才能磨灭所有希望。”

雪浮言笑了笑强行止住了话题，那段记忆太过残酷，她不愿回想起，只得告辞才能掩盖自己的失态。

出了宫门，在集市上买了船有了老执刃的手谕倒也没被阻拦，顺着河流晃晃悠悠出了山谷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

说起来她在宫门内拖延了那么长时间来说，算起来约估摸也就三四个时辰，明明只有三四个时辰的路，可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走了三四百年。

光亮逐渐普照大地，小船上躺着的人已经白衣逐渐开始变色，从高处看，与木质船板不太鲜明，可在那白衣上却格外亮眼。

白的亮眼，红的刺目，自相矛盾，却又相益得彰。

小船依旧向着太阳的方向飘去，日头越升越高，日光也越来越刺目。雪浮言终于见到了她在旧尘山谷内不曾见到的景象，连绵不绝的青山，蜿蜒壮阔的江水，连时不时跃出水面的鲤鱼都显得格外有活力。

恍惚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宫门的城楼之上，站在面前的老执刃，他挂着和蔼的笑容和她说着残酷的现实。

“我知道你想离开，但宫门之人没有那么容易离开旧尘山谷的，最可能的就是，出了这山谷，你就会死去，如此，你也愿意吗？”

“如果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那又有何不可。”

那时候的少女无畏且无知，为了那所谓的自由，答应了老滑头在那时候看来不可能的任务。

解宫门一大劫，换余生终自由。

阳光是温暖的，水流是温热的，人终是自由的。

没有人掌舵的小船就这样在水面上漂浮，像是无根的浮萍，只会顺着水流前行，一直向着远方，水不逆流，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