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堪回首

九嶷山，繁星湖……

一声叹息，一片沉默，让本就沉寂的繁星湖显得格外安静……

时影依旧在沉默，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龙葵近乎透明的完美侧脸，神情是不曾有过的复杂和沉重。

自从五年前假死离宫，他便看透了人情冷暖。这五年里，他除了勤习术法，也练就了一副面对任何人都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

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是这些人里，从来不曾包括龙葵。

在她面前，他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龙葵“时影，小葵很笨的，所以，你不开心的话一定要表现出来。在我面前，你永远无需压抑自己。”

五年前，他离宫后便开始封闭了自己的内心。那时，她发现了他的不对，便对他说了这些话，他一直都记得，从来不曾忘记。

他还记得，他当时听完她这番话，终于再也绷不住，趴在她肩上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他更加不能忘记，他的眼泪明明一滴滴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却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重重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他还记得，她的手，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了冰冷的温度，却神奇地温暖了他一片寒凉的内心。

……

从回忆中抽离，时影终于开口。

时影“我会对你更好。”

所以，不要离开，好不好？

龙葵闻言一愣，转头看到他认真又隐忍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遇到他，是她不曾想到过的未来。

彼时，他是人，她是鬼。她不知自己是谁，亦不知她要往何处而去。没有人能看得到她，除了他。时至今日，亦是如此。

她不知，这算不算命中注定。

可是，有一点她却可以确定，这七年，他终究是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而且，占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这感觉与王兄不同，却也弥足轻重。

她此时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她对此，并不排斥。也许，她真的可以听红葵的话，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龙葵“时影，我已经死过两次了。”

时影，若你听完我的故事，知道了我的过去，还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那我，便留下来。

龙葵不轻不重的语气，让时影再一次震惊不已。看着她近乎透明的身体，他知道，她说的死不是如他般金蝉脱壳，而是真真正正的身死形灭。

这一瞬间，他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着成了一团，连带着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时影“为何？”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开了口，却有些分辨不清那是否是自己的声音。

他的嗓音向来清朗和润，而这个声音却沙哑低沉。他喉间微动，似含了黄连般苦涩。

龙葵“我说过，我是姜国的最后一位公主。那时，姜国国力微弱，各地战乱不断……”

龙葵用飘渺空灵的声音，缓缓讲述着曾经亲历的一切，让时影有一种自己也身在其中的错觉。

龙葵“后来，王兄主政，为保姜国，他开始铸造魔剑。魔剑将成之际，那铸剑师却告诉王兄必须要以皇室阴女血脉祭剑。王兄不允，说即便没有那把剑，他也可以赢。我不愿他如此辛苦，自愿祭剑。可他不许，甚至宁愿断了我们之间的血脉联系，也不准我祭剑。他还勒令宫中侍卫，不许我再靠近铸剑室一步……”

时影心中震撼，一国百姓和龙葵之间，他竟毅然选择了龙葵。怪不得，她会如此放不下。

龙葵“后来，姜国战败，王兄身陨。王兄生前留在宫中护我的侍卫欲带我离开，可是，他们都去了，我独自活着，又有何意义……”

后面的话，龙葵不用说，时影也大致能猜到。

只是，他更加知道，她的经历远没有结束。因为，她说，她“死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