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余沉舟慢慢地往回走,方才会上,松本一郎慷慨激昂,称要从满洲速运枪炮军火若干,此处作中转地,若能安排妥当,那前线无疑如摧枯拉朽,只需一月,便可顺利将上海租界以南收入囊中。
也曾谈论路线不熟,战线过长等问题,松本却很自信,他说在各地都有内应,无需杞人忧天。
“余先生是中国人,懂得比我多,杞人忧天这个词,你觉得用得对不对。”松本嘿嘿一笑,仰头喝下一壶酒,“中国的酒真不错,等这件事做完,一定要和余先生好好喝一杯。”
“松本大人好学,我余某人自愧不如,但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做到。”余沉舟笑了笑,将面前的酒喝净。
酒是当地的女儿红,辛辣醇厚,后劲很足。
“如果松本大人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先生野心很大,我也该好好准备。”
松本放下酒杯,看着余沉舟,“余先生,我很欣赏你这样识时务的人,直话直说,我还有一件事麻烦您。”
余沉舟想不起当时是什么表情,自己执行过组织这么多任务,唯独这一项,他始终心如刀割。
“有人说这城里藏着**,专盗机密文件,三日之后便是高层会议,我不希望出任何闪失。”
“余先生办事一向利落,这里是名单,你仔细收好。”
余沉舟将信纸扔在桌上,手心出了很多汗,与手套粘黏,他用力,却挣不开。
纸条上稀稀落落地写了几个名字。
良久,余沉舟拿起信纸,一遍一遍地摩挲,“投名状。”他自言自语道。
说到底,松本还是不信任他。
伍
县里忽然一日粘贴布告,道,“有能偷盗本领者,无论老少,皆给三十大洋。“
陈柯羽在榜前驻足良久,摇摇头。
他走出人群,低声对周东说,“这是日本人的陷阱,不可轻信。”
“这里是中转地,小日本近日多半有物资入城,四处是军队巡逻。”
“我们还是先去找余沉舟,看这样子我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至县长府时,二人忽然看见那日撞见的姑娘。
周东是个急性子,连忙下车想要追回舍利,刚一开口,就被门口守卫拦住,
“县长府上不可喧哗!”
“长官息怒,这是县长的介绍信,还望你行个方便。”陈柯羽陪着笑脸,在信上夹了一枚大洋。
“何者以何等之待也。”陈柯羽领着周东往里走,“你啊,就是欠教训。”
县长府中陈设华丽,似乎是效仿西方楼阁的布局,入了门却不见院落,化而为整,一座楼梯蜿蜒而上,楼梯左右各置一玉盆,盆中栽树未发,倒多绿叶。
“二位,县长在楼上,耐心等待片刻。”
楼梯四周有四个甬道,道路尽头建有四个房间,只有一座开着门,门中人影攒动,隔得太远,看不清晰。
“气派,真是气派。”周东抱着手,撇撇了嘴,“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里是赌间,赏你点钱,给你玩两把?”不知从哪传出一个声音,周东回头看,是那个少女,她倚着楼梯,正一张一张地数钱。
“喂,我们的盒子!”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一颗破珠子也要计较半天,”少女将钱收好,“盒子太大我丢了,珠子你可要收好。”,她忽然扔出一个物件,晶莹剔透。
陈柯羽抬手接住,“姑娘尊姓………”
少女转过身,摆摆手,“后会无期,狗腿子!”
少女去的匆忙,临走时地上似乎遗留了什么,走近时,居然是一封信。
旁边来了一个日本人,他骂骂咧咧,用蹩脚的中国话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很瘦的女人,那个女人偷了他的钱。
陈柯羽摇头,俯身捡起那封信。
“二位客人,县长有请。”楼梯上,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