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天圣五年,帝身体每况愈下,宣信王入京,择丞相辅之,是为太傅。
此时的丞相似乎已至暮年,发丝花白,眼神浑浊,走路需拄着拐杖。
他步入王爷府时,朱由检已经认不出了。
“王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魏忠贤抱拳,乌纱帽的边檐摇摇摆摆,“江山社稷,该托付给您了。”
朱由检离京五年,却日日记得魏忠贤三字,众人皆说丞相权倾朝野,臣子若为异己,所书奏折皆被销毁,见皇帝一面都难如登天。
很难相信如此老者,体内竟藏着狠辣手段,让这满朝文武战战兢兢。
朱由检想着,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在下惶恐,不知丞相亲自来此,是在下失了礼节。
“丞相不如进府一叙,在下备了茶叶…………”
“不用,不用。”魏忠贤抬头看着他,端详许久微微一笑,继而轻拍着朱由检的肩,“望信王近日莫怠慢了功课,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临行前信王朱由检得了丞相手谕,凭此信可自由出入丞相府。
丞相的原话是,近日圣上身体欠佳,公务繁忙,他一人难以应对。
他似乎还说了句什么,信王没听清楚,丞相就上了马车。
信王至府初时还觉拘束,面对丞相所问皆维维而已,不敢多言。但丞相偶尔的赞许逐渐让信王敢于直抒胸臆,说到起兴处居然站起身,绕着桌自顾自地讲,直至讲完才忆起此处是丞相府,端坐在案的是魏忠贤。
“信王年轻有为,是国之幸。”
半晌,魏忠贤点点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朱由检有些受宠若惊,他战战兢兢地坐下,抿了一口茶。
“只是你所提赵桂,虽有治国之才,无报国之志。”
赵桂是前年状元,因不满魏忠贤独裁专制而被发配宁州,在宁州两年,治水利,开运河,民富安康,得知州赏识以荐。
丞相咳嗽几声,将卷宗轻轻置于一侧,提笔蘸满墨汁。
信王颌首,衰老无法改变一个人,说到底,他仍旧是那个魏忠贤,独断专制,不该抱有期许。
陆
汽车颠簸辗转,穿过一方竹林。
碧叶深处藏着一片牡丹田,此时是初春,花开得正盛。
陈柯羽刚把车停下,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狗,呲牙咧嘴,满身毛发竖起,凶神恶煞。
“吠犬不咬,咬犬莫吠的道理你不懂?”
陈柯羽推开门,从脚底找出一根骨头丢出,“喂,你可知牡丹阁往哪走。”
却奇这狗似有灵性,鼻翼耸动两下便不再吠叫,他把骨头叼走,抬腿望前方一指,便消失在花丛间。
“咱说汉奸卖主求荣,你说这狗他也懂这个道理。“周东将算盘丢在车上,摆摆头,“稀奇。”
“第一次来这可礼貌些,阁主性格古怪,这次我们求他,可别被人赶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是闭嘴噤声四字而已,做你的助理我可没那么傻。”
微风拂过,卷下竹稍的一缕残叶,飘飘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