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雪月红梅

对于许应如的话，单孤刀有所预料，可在真的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怒意翻涌。

十年过去了，明明他早已能做到掩藏自己的情绪，可偏偏现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控。这不像他。

不仅是他，就连许应如也觉得不解。

单孤刀貌似应激过头了。作为一个组织的领头人，哪怕万圣道不是什么正经组织，但也算是在江湖有些势力，有些名声的，但为什么他好像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她激怒。

到底是他恨毒了李莲花，还是别的什么？

“许家多出痴情种，这话还真是不错。只可惜，经历了这么一遭，你跟李相夷，恐怕早已心存芥蒂吧。”

“谁能不在乎呢？哈哈哈，没有人会不在乎…”

单孤刀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她能懂他的意思。

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单孤刀，好歹过去了十年，你现在也算是混出了名堂，可你不仅没有成长几分，怎么还反而变得疯疯癫癫的。”她面上带着笑意，可落在单孤刀眼里怎么瞧怎么刺眼。

他先是低笑几声，随后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的情绪分辨不出，只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说不上是快意，倒是含了几分凄凉。

“是啊…疯疯癫癫…”

“我确实是疯了，如果我没疯，我就不会…”他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哪怕许应如有心探究，也没有问出口：“我只问你，少师是不是你调换的。”

“是啊。”

没有任何谎言与狡辩，单孤刀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倒称得上一句光明磊落。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不屑掩饰。

“北磐多年寻找旧主，最后他们找到了我头上，扶持我一步步走到现在…你猜是为什么？”

单孤刀出乎意料的提起了与前言毫不沾边的话语，但其中的内容所包含的信息不可谓不大。

无论是北磐，还是他口中的“为什么”。

许应如突然想到了在很久之前，有一次她去找单孤刀，正好撞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玉佩。那时她还问了他一句，他说那是他的玉佩，只是忘记了是怎么来的了。

可在经过她为他调理一段时间的身体后，她就再没看见那块玉佩。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到了真相。

单孤刀心知她的聪慧，笑了笑接着说道：“自那次之后，我就恢复了在我发烧后丢失的记忆，也明白了那块玉佩的来历。”

“哎…说来，也真是造化弄人。李相显这家伙对他弟弟倒是一片真心，临死前都不忘托付我照顾李相夷。我也没想到，他给我的那块玉佩，竟是他们身为北磐皇室血脉的一个凭证。”

“可惜啊，他的好没人记得。李相夷一直都以为对他好的是我，他恐怕都忘了自己有一个哥哥，叫李相显吧。”

许应如眼中含怒：“你还真是小人嘴脸。你占了李相显的身份，压下了那块玉佩，恢复记忆后仍旧对当年的事闭口不提，任由他误会，任由他对过往一无所知。单孤刀，难道你就真的不觉得心虚愧疚吗？”

“还有，碧茶之毒何其霸道，我不信你不知道角丽谯的计谋，可你还是任由她让云彼丘给他下了这个毒。”

“你真是冷血无情。若是李相显知道他所托非人，害得他弟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想，他定然要从阴司地狱里爬出来，把你千刀万剐！”

也不知是那句话刺激了单孤刀，原本还能算是平静的他额头顿时爆出青筋，他的怒意显而易见，怕是恼羞成怒。“闭嘴！你这样的人，你根本不会懂！”

说着，他从一旁拔出剑来，赫然就是属于李相夷的少师。

“既然你与李相夷这般情深义重，那我就用这把少师，送你上路，也算是成全你们这对亡命鸳鸯！”

他的脚步随着话语的吐露不断接近，“别急，我很快就会送李相夷也下去见你。”剑身抬起，在烛火的照映下闪过一道寒光。她不止一次见过少师的锋芒。只是曾经它的毕露，是为斩邪，是李相夷为她舞剑。但现下，却是小人使之，为斩她命缘。

她静静的凝视着逐渐挥下的刀光，一切好像都成了慢动作。

铮！

异变都压榨在了一瞬间。少师在空中打着旋，终于落到了他真正的主人手里。单孤刀也早被笛飞声一脚踹到墙壁上，不堪重负的呕出了一口血。

而现在，这个踹飞人的正主正单膝跪在她面前，不掩担忧的看着她，“没事吧？”

许应如放松了下来，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他没有伤到我。”

话落，她扭头看向挡在她身前，与单孤刀对峙的身影。

她看不到他的脸，自然也不能真切的观察出他此刻的情绪。她只是能感受到，面对昔日一心敬重，甚至不惜为之出战东海的师兄单孤刀，他显得很冷静，甚至有些冷静过头了。

笛飞声为她松了绑，看着她红肿的手腕，眼底划过一丝怒意与杀意，嘴上还没有忘记为李相夷解释：“我们，全都听到了。”

“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