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个人的再见

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结束了。

回望往昔，就如一缕缕轻烟，消散在岁月的风中。

望着曾经走过的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

但我还是在我零碎的岁月中偷偷留下一角。

岁月似铁，虽然坚韧，但终究会锈。

我曾幻想过自己是否真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于我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难处，可对于她来说，这似乎会很难过，很无奈。

不过这一次，我还是下定决心了。

唉，人们曾说“山鸟与鱼不同路”，看来的确如此。

不知不觉，就到了毕业典礼的那一天。

那年，我们刚满十八。

正直青春跃动的年纪。

毕业典礼上，我心不在焉，目光始终停留在明亮的那方。

直到余炵用手肘戳了戳我，我才缓过神来。

“决定了?”

他这应该是最后的询问了。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对不起，余炵，今后就交给你了。”

余炵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我点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毕业典礼上，好多人都哭了。

是害怕别离?还是告别青春?

这一次我并没有哭，只是抓住最后的时间，多看几眼缤纷的色彩。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彩带和气球在空中飞舞着，在一阵掌声中，我们的青春落幕了。

这之后，我们最后聚了聚。

对于假期，余炵和江离决定出去旅行。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俨然像一对小情侣。

白柳灵不愿告知她的行踪。

我也是。

她脸上的笑容不再动人，有了几分忧愁。

也许，她也害怕别离吧。

她的生活我本不应干涉，可就因为一声问候，一个笑容，一点插曲。

我闯入了她的生活。

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所有，我也该退场了。

我明白，这是再次违背我们的约定。

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被世界抛弃的人会给她带来厄运。

现在的回忆，只会给她累赘。

这次的聚会也许是我们大家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我而言。

这样过后，我们各自回家，白柳灵和我坐同一辆公交车。

我们并排而坐。

公交车承载了我们中学时期的许多美好，因为一上公交，就能看见她动人的笑容。

她总是热情地问候我，我只是点点头，偶尔也会被她嘲笑头发炸开。

不过我并不反感，因为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玩笑话。

那时都是挤公交，跟本没有座位可言。

就这样站着，直到腿发麻。

不过，有她在，这也没什么。

她时而在我身旁，时而距离我很远。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一起坐了多少次公交。

拥挤的公交，是少年时代的见证。

叹如今拥挤的公交也会变得冷清，吵闹闷热的车厢也会变得安静。

时间带走了一切，带走了少年时代的青涩，带走了少年的热忱，带走了好多回忆。

不过世界马上就要带走我的所有，我只能离开了。

我们望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相顾无言。

玻璃上映照着我们青涩的面庞，只可惜他们就要消散。

车不知道开了多久，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把头扭到一边，抹了抹快落下的眼泪。

突然，在车窗里看到白柳灵的头快要倒下。

我急忙用肩膀接住她的头。

她睡着了。

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尴尬，不过我还是没忍心叫醒她。

“也许这样挺好，早点忘了我吧。”

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我伸出了手。

我不自觉地帮她理了理头发。

在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做完了这一切。

我气急败坏地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对刚才的失礼表示抱歉。

不知何时，她放下了那一撮呆毛。

也许是刚入学的那时候吧。

虽然外表有所改变，但她纯粹的心灵，是一成不变的。

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

我始终无法深入白柳灵的内心。

在食堂时她红着的眼眶，躺在草坪上时那句消散在风里的回答，以及她身上散发的缤纷的色彩。

我始终无法得到它们的答案。

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这些答案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车子缓缓进站，停在了路口。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柳灵疑惑地醒了。

“到站了?不好意思林然，刚才睡着了。”

我摇了摇头。

我们下了车，在一个分叉路口分别。

“再见啦，林然。”

“再见……”

我的声音很小，一下就被汽车的轰鸣声所盖过。

她依然向我投以了微笑。

“再见，白柳……”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