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流离

马车就停在坟地前，一行人随即下了车。

阳光明媚，可江舟只觉得阴深深的，浑身如同从冰窖里刚刚爬出来，冷的发抖。

她让妹妹原地休息，自己带了那仆人，一起到棺材铺买了棺材，同时买了寿衣，匆匆的返回。

江舟和妹妹在父母的墓地边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就地给母亲换了寿衣。

在那大夫遣来的家丁小厮的帮助下，江舟姐妹俩当天便把母亲下葬在父亲江祯的墓旁。

同样的漫天的纸钱……只是没有父亲下葬那天风光；亦没有那天送葬的人多。

只有她们姐妹两个，外加几个好心的外人。

江舟望着扑到墓碑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妹妹，她竟是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了，内心是说不出的伤心和麻木……

她已经尽力了……

本想劝妹妹几句，搜遍脑海，竟想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好轻轻拍了拍江絮的后背，担忧的说了句：“阿妹……别哭了，保重身体……”

江絮听到她的话，却哭的更凶了。

葬礼完毕，那大夫派来的几个家丁和小厮便告辞要走。

这时候，江舟才知道原来她们乘坐马车的费用那老大夫早已付过。她的心中，掠过一丝温暖。

江舟忙再三道谢。

目送几个人匆匆坐着那辆来时的马车离开，一回头，却看到妹妹不知何时已晕倒在父母的坟头。

“妹妹！妹妹！”

她惊呼着跑了过去，把江絮紧紧抱在怀里。

她小腹微微隆起，瘦弱身子蜷缩着一动不动。透过衣衫，她感觉到妹妹浑身冰凉，仿佛下一刻就会香消玉殒。

江絮似乎感受到姐姐正抱着自己，身子便无意识的朝着江舟略带温暖怀里缩了缩。

江舟看到，有鲜血从她的从她的裙摆流出，鲜红刺目。

可她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即抱不动她，也无法抛下她一个人去城里找大夫，她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

只好抱着她坐在凄凉的坟地里，望着父母的坟默默的祈祷妹妹能快点醒来。

祈祷完毕，她低头看着妹妹苍白如纸的面容，微微皱了皱眉，将自己身上的棉袍脱下，盖住了她冰凉纤弱的身子。

天色渐渐黑了，江舟抱着妹妹茫然的在荒芜的坟地里。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她碰了碰腰里装的饼，和背着的一个装水的小葫芦，终是没舍吃。

正在这时，江絮幽幽转醒。

一片漆黑中，她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襟，浑身颤抖的喊了声：“姐！”

这一声唤，让江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忙握住她颤抖的手，应了声：“絮儿，姐姐在！”

“姐……你怨我吗……”江絮的声音缥缈，听的不那么真切，江舟一是竟不知如何回答。

若说不怨她，必竟不是她这么一闹，重病在身的母亲也不会当场被气死；若说怨她……终究是华清威胁加欺骗了她，江絮本就性格懦弱，自己应该早料到的。

若是自己能提前察觉到，就会避免这一场无谓的悲剧，终究还是怨自己的吧！

一阵凉风吹过，坟地里阴深深的，有几团鬼火跳跃着从她们面前跃过，映着江絮苍白如同鬼魅的脸，须臾间又向着远方飘去。

黑暗里，再次传来江絮虚弱的声音。

“姐……是表哥强行……对我……他说会对我好，也会对母亲好……我……”

语无伦次，又无比的凄凉无助。

江舟心中像是被针猛的扎了一下，她轻轻拍了拍妹没的后背，安慰道：“阿妹别哭，姐姐不怪你……不怪你……姐姐只怪自己没能早日察觉……没能保护好你。”

江絮吃力的抬眼看着江舟，苍白的脸上竟划过一丝和煦的光，似灿烂的晚霞。她沙哑着嗓子费力的说：“好姐姐……替我……报仇……”

江舟一手用力托住妹妹的后背，让她尽量靠着自己舒服一些，一手解下腰间的小葫芦递到江絮唇边，道：“妹，喝点水吧！”

江絮顺着江舟的手势，喝了几口水。忽然被呛到，一阵咳嗽。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一道亮眼闪电，忽然狂风大作，惊雷阵阵。

顷刻间，竟下起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