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轮回一（5）

如丹恒所料，四皇子的确不舍放弃如此好的合作机会，不日便给丹恒下帖子，邀他过府一叙，二人一番详谈，合作就此达成，自那以后，丹恒暗中行走，替四皇子招揽势力，刃则替丹恒除掉拦路之人。长剑染了更多无辜者的鲜血，他却毫不在意。

转眼三年过去，四皇子愈加得皇帝器重，丹恒也至弱冠，愈发清新俊逸，又是四皇子身边的红人，可谓炙手可热，前有孝期所限，京中权贵虽眼馋这样优秀的女婿人，亦只能作罢，待其出了孝期，给他说媒之人快踏破丹府门槛，丹母经过三年修养，已无三年前那般悲伤，想着儿子已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便在饭桌上试探着提了此事，谁知丹恒随即起身撩起衣摆双膝跪地，直言丹父大仇尚未得报，还望丹母不要再提此事。丹母看着满眼倔强的儿子，无奈作罢。

又过了一年，一向身体硬朗的皇帝不知怎的突然病倒，更是于一个夜晚驾崩，殡天之前留下遗诏，传位于四皇子，四皇子登基后，第一道圣旨便是以谋害先帝之名将三皇子贬为庶人，打入天牢。消息传回丹府，丹恒露出了四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切尘埃落定后，丹恒欲带丹母和刃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却突然收到传他入宫的圣旨，并且明确表示要他只身进宫，不许带任何随行人员，丹恒安抚住快要拔剑砍了传旨内侍的刃，登上了宫中派来接他的马车。

刃在丹府焦急等待，期间笨拙劝回忧心忡忡的丹母，让其先回屋休息。待天完全暗下来后，接丹恒进宫的马车终于重新出现在丹府门外，刃连忙上前，刚下马车的丹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刃扶住才堪堪站稳。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刃的杀意快压制不住，丹恒握住他双手，示意他先行进府。待回到丹恒自己的院子，刃终于忍不住了。

刃那个皇帝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的一身武艺呢？

丹恒摇摇头，有些虚弱的道：

丹恒他不过求了自己一个心安。

今日，新帝将丹恒招至宫中，看着跪在地上亦难掩气质的丹恒，沉声道：

新帝丹兄智多近妖，短短数年替朕扳倒诸位兄弟，将朕送上这龙椅，甚至父皇驾崩皆在你算计内，若有一日，丹兄对朕有所不满，是否也有法子将朕的皇位夺走？每每想到这，朕心难安啊。

丹恒深知新帝对他已起了杀心，当初与其合作便是与虎谋皮，只是没料到，这反噬来得如此之快。故而只是俯身跪地不语。新帝接着道。

新帝朕刚登基，不欲天下人说朕苛待功臣，但为寻一个安心，只能委屈丹兄了，来人，赐透骨。

有内侍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透骨，皇室秘药，中此毒者每月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骨头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令人痛不欲生，三年后，中药者将暴毙而亡，无药可解。

丹恒看着那碗药，沉默接过，一饮而尽。剑芒闪过，手筋尽断，十数年功力化为虚无。

新帝此药越是功力深厚者反噬越严重，为了丹兄好，这一身武艺还是废去为好。

新帝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长剑上沾染的鲜血。

丹恒谢陛下恩。

丹恒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血迹顺着双手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

刃我去杀了他。

刃拿起长剑，就要往外走。

丹恒回来。

虚弱的声音满是不容抗拒。

丹恒先皇子嗣这些年被他铲除地七七八八，杀了他，天下必乱，我已是必死之人，犯不着为我这区区一条命搭上整个天下。

只是他不知，在刃心中，整个天下不及他分毫。

看刃还未放弃，丹恒继续道：

丹恒我只剩三年时间，这些年为了报仇错过许多，剩下三年我想出去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

刃又想到丹恒拒绝丹母娶妻提议的晚上，他提着一壶酒去找丹恒，酒意微醺时，他问丹恒，不娶妻只是因为丹父之仇还未报吗？醉眼朦胧的丹恒告诉他，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想去看看天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到那时在告诉他。

刃好。

刃听到自己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