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天，我们要训练的项目叫信任射击。”

我们赤焰全体队员被召集到了在训练的靶场上，面对着肖峰他们，不知道他们又会给我们出些什么主意来折磨我们。

信任射击？有意思，我汤小米喜欢。

“信任射击是战友之间互为射手和配手，在一定距离上射击对方身边的靶子，他可以锻炼你们解救人质的枪法和胆量，也能锻炼战友之间彼此信任度。”

“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肖峰走到了一个靶子面前站定，大声喊到“大东，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大东教官立刻抬起肩上的狙击枪，一路小跑，对着肖峰就开枪。

“什么！你们疯了！这会打死人的知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疯子。”

身边不停的有声音响起，充满着恐惧，愤怒，我却觉得这一幕似乎在重合，当我在一次行动中被敌人挟持着，正是米蓝拿着手枪击毙了我身后的敌人，那一刻，她的手是颤抖的，或许不是因为敌人多么强大，而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

“别说了，你们看。”

肖峰身后的靶子被打穿了八个孔，每个孔都仅仅只与他身体有一两厘米的距离。

没想到这个吊儿郎当和邓业酷似的教官竟然是位高超的狙击手，要么他的心理素质够硬要么就是他和肖峰信任度够高，不然这样精准的人体描边法射击绝对不可能思考无差。

“好，接下来，你们谁来试试？”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去，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摇了摇头，毕竟没有人敢去尝试这样的训练，试错一分一毫，都有生命危险。

“不敢？不敢你们怎么上战场？一上战场就被敌人的枪子儿吓得尿裤子吗？”

“我来！”

我站了出来，肖峰和大东似乎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会是我，一个刺儿头。

“哟，又是你，你叫什么来着，汤什么？”

“报告，汤小米。”

“汤小米，你会射击吗？”

“当然会。并且我胆子大，我不怕。你们放马过来吧。”

“小米，你注意安全，别逞强！”

“汤小米。你别胡闹，这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我转过头，看着黄湘他们，也看着熊雄。

“我没有胡闹，我自愿的。”

“报告，熊雄申请加入汤小米一组训练。”

没想到熊雄竟然会加入进来帮我，不过有他在，或许我可以放心许多，至少我不会少个腿。

“可以，汤小米，熊雄，你们商量决定谁当射手，谁当配手。”

“汤小米，你当射手。”

“不，我要当配手，教官，我申请当配手。”

“汤小米，你就这么信任他？不怕他把你腿打瘸了？眼睛打瞎了？”

“报告教官，我信他。”

我看着熊雄，我信任他，信任他的枪法，就像信任左轮一样。

熊雄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我换上防弹衣。走到他身边，拿出我脖子上挂的子弹项链。

“赢了这一局，我就把子弹项链还给你。”

“你为什么信我？”

他答非所问。

“这是个秘密。但是我就是信你，或者说，我信你的枪法。熊雄，不要让我失望。”

我走到了靶场中央，站在一个人型靶子面前，看着熊雄。

“开始！”

我看着熊雄，就像看着左轮，抬着狙击枪，对着我，久久无法开枪。

“熊雄，我相信你。”

我朝他的方向喊道，正在这时，一颗又一颗子弹朝我袭来，打中了我头顶，脸颊两侧，肩膀两侧旁的靶子上，力度之重，速度之快，让人心惊肉跳。

我脱下防护服，走向熊雄，发现他似乎久久不能回神，直直的看着我。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熊雄，你超棒诶，算我汤小米没有认错人。”

他依旧那样深沉的看着我，不肯说话，他的头上脖子上都布满了汗水。

“你汗怎么这么多？给你擦擦。”我把袖子伸向他，给他擦着汗。

我把链子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现在物归原主了。”

他只是看着那子弹几秒，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赢。”

他走开了，我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我却觉得他似乎有些心事。

晚上，熊雄坐在床边，透过窗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刘宝收拾完内务看着熊雄从洗漱完就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长？”

熊雄没有应声，直到刘宝伸出手在他面前舞了几下，“班长！你想啥呢？”

熊雄这才回过神看向他，摇了摇头，“没想啥。刘宝，快上床睡吧，明天还有训练呢。”

刘宝傻笑的点头，一边爬上床一边说，“班长，我觉得那个汤小米特仗义，她今天还帮了我。”

刘宝回想起下午的格斗训练他又是最后一名，罚做200个俯卧撑后还要去打扫训练场上的卫生。没想到在外面看到汤小米一个人对着靶位进行格斗。

“她格斗真的超强，每次男女对决格斗训练她都是第一，我和她打也输了，但是我学到了很多。而且她还陪着我把地扫了。她是除了班长你第一个不嫌我笨的人。”

熊雄回想起汤小米，那个笑起来特别灿烂，整个人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人，训练场上总是以优异的成绩完胜所有人，骄傲自大，肆意妄为是她的特点，但仗义执言，不怕困难也是她的特点，她出现的地方，就是所有人目光聚焦之点。

“她是个好人，班长。我特别喜欢她。”

“哟，刘宝，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一个男兵伸出了头打趣。

刘宝把头摇了摇，“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喜欢，我也喜欢班长。”

他们听了哈哈大笑，刘宝只觉得疑惑，只有熊雄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上汤小米。看着汤小米站在靶子前面，他竟然有些心慌害怕，害怕万一自己失手了呢，打到她身上她该有多痛，万一打死了她怎么办。

她是那样的鲜活，是那样的优秀，是他那枯燥无味而单调的生活中的一个惊喜。

他生长在军人世家，父亲和爷爷因功牺牲，母亲定居国外，做跨国生意。他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如愿成为了一名军人，循规蹈矩了20多年。性格也少不了沉闷，无趣。但是汤小米是那样的有趣生动，在自己身旁吵的不得了，他虽然觉得有时候她真的很吵，但是又想留住她，让她一直吵下去。

第一次看见汤小米，是在山下，她徒手只用了几招就把白鹰制服，抬头看向他时那双眼睛是那样的亮，笑容是那样的真切而灿烂。

后面他如愿的在部队里看到了她，在新兵连，她唱着歌，大笑着，在人群里闪闪发光。

熊雄用被子把自己蒙上，感受着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像是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打着。

熊雄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汤小米，梦到了一些陌生的场景片段。

“汤小米你混蛋，把项链还给我！”

他追着汤小米，汤小米笑着站在他对面，嚣张顽劣。

“别这么小气嘛，借我玩会都不行。”

场景一变，是一个农场，他和汤小米站在河边，他怕水，汤小米在他腰间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绳子，她对他说，“我陪你，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他最后克服了怕水，在水里快乐的游泳。

一些零零碎碎的，似乎并不属于他的记忆想法设法挤入他的脑子，一些朦胧的情感瞬间清晰放大了无数倍。

“汤小米，从此以后子弹归你了。”

在梦里，他对汤小米这么说。汤小米眼里含着泪，露出笑脸。

熊雄醒后，那些片段瞬间消散，本来就是零星的碎片，让人难以捉摸，熊雄并不认为自己会拥有预知梦的能力，但那样的记忆却对他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只是那些汹涌的情绪却提醒着他，这并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