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西楼万堆雪（二十九）

李莲花将乔婉娩带出来时，已经入了夜。

他静静的看着肖紫衿将她带走，一个人坐在亭子下，看着飘落的花瓣。

苏小慵站在他身后，拾起了那个荷包，她将荷包放在李莲花身侧。

“你既渡了她，谁又来渡你呢？”

苏小慵轻声说到，李莲花没有说话，他只是轻笑一声，将荷包收了起来。

“她等我了我十年，这十年总要有个交代。”

“那我陪你的六年呢？”

苏小慵看向他，眼里含着泪，李莲花上前，他垂眸看着她，看着她眼泪一滴滴滑落。

“待此间事了，我只做你的李莲花。”

“我们带着狐狸精和莲子，过安稳生活。”

“好吗？”

李莲花抬手拭去她的眼泪，苏小慵终于哭出了声，她哭着，抱住了李莲花。

李莲花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没有说话，就那么仍由她抱着。

他也没有开玩笑。

乔婉娩等了十年，不肯信他已死，他总要还清的。

苏小慵陪了他六年，同舟共济，守着他一寸不离。

所以，他想要把自己赔给她。

从此之后，不再有李相夷，只做她苏小慵一个人的李莲花。

归隐江湖，看山川河流，四海同春。

百年之后，同穴而眠。

可惜，他没有百年之后。

所以，他想要将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都赔给她。

苏小慵哭够了，终于抬眼去看他，她哭的眼眶红了。

“真的吗？”

“当然，比真金都真。”

她握紧了他的手，李莲花和她十指相扣，牵着她。

夜色深沉，人都已入眠，苏小慵辗转反侧，她知道的，李莲花的碧茶之毒已深入骨髓。

她闭上眼睛，渐渐的，意识回到了忘川河畔。

帝抒衣睁开眼，她看着下首的苏小慵，世界所发生的一切，苏小慵在这遥远的忘川河畔，都能看见。

都说人死之后不会有七情六欲，可她此刻，泪已落了不知道多少。

“您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吗？”

她哭着，看向帝抒衣，可结局却是不尽人意，她轻轻摇了摇头

“人世间有诸般无奈，神掌人间，擅自修改命薄，扰乱自然秩序，是大忌。”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只要能救他。”

苏小慵哭着，她看着帝抒衣，帝抒衣轻叹了口气，她终归心软了。

“天道轮回，人有一魂，可历经万般轮回，魂可换命。”

“但你要清楚，以命换命后，你，将魂飞魄散，哪怕是这忘川，都将寻不到你的踪迹。”

“求娘娘，救他一命。”

她跪在那，重重的磕了一头，帝抒衣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你想清楚了？”

“是，娘娘赐我新生，这一缕魂，一半曾言要献给娘娘，只求娘娘用剩下那一半，救救他罢。”

“他当是那天之骄子的李相夷，而非命不久矣的李莲花。”

苏小慵只想让他活下去，不论是李莲花还是李相夷。

但，

若是有的选，她希望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李相夷。

只要能救他，不入轮回，魂飞魄散，都可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