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总算知道牧鹤的消息是哪里来的了,顾清手里那份伪造的腺体摘除家属知情同意书,就是他们家族出品的。
但牧家可不仅仅是只有这一项业务,牧君这个名字,说出来都能让地下的黑道抖三抖,也难怪“穆禾”能在各种酒吧里野却什么事都没有。
“嗯。”牧鹤一下子就开心了,然后又急了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快去拦住顾清啊。”
“小鹤,你以为,那份文件是谁找黑道做的?”
牧鹤一下子张大了嘴,“怎么会……为什么呀!”
“他被彻底标记了,他不想被标记。”
“为……为什么呀?他不是也喜欢尚淮吗?”牧鹤不理解,omega被alpha标记,还是被自己喜欢的alpha标记,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怎么会想去做腺体切除手术呢?
顾凌摸了摸牧鹤的头,没有回答。
牧鹤傻在原地,不知所措,十天前顾清失踪的时候,他去求过牧君帮他找人,牧君才知道自家弟弟也认识他。
今早牧君接到了顾清的电话,开了一个十分不错的价钱,让他把自己从利夫兰医院无声无息的带走,不能被任何监控捕捉到,再把送他到诺弗兰医院,一同送过去的还有一份伪造的腺体切除家属知情同意书。
这份东西顾清也早就在他们这里预定了。
他们帮顾清预约了医院和医生,帮他准备了所有的材料,再帮他从医院逃出来送到另一家医院,到底能不能成功手术,就跟他们无关了。
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之后,牧君思考了一下,虽然顾客的需求和信息都要保密,但是自家弟弟好像很在乎这个顾清,上次急得都要哭了,牧君看了看时间,觉得手术大概已经在做了,才通知了牧鹤这件事。
牧鹤着急忙慌的冲来天南集团找顾凌,但顾凌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
牧鹤趴在顾凌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嗯。”顾凌点点头。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什么呀……”牧鹤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顾清的想法他怎么都理解不了。
“你为什么也不拦着他啊……”牧鹤都不敢想自己的腺体如果被摘了会怎么样,顾清为什么宁可伪造文件也要做这件事。
“拦不住的。”
顾清想做的事,是拦不住的。
顾凌一直都知道。
“中午了,饿不饿?陪我吃午饭吧。”顾凌揉了揉牧鹤金色的软发。
牧鹤扁着嘴,情绪都还没缓和过来,顾凌就要拉他去吃饭。
“好了,等他手术完,他就会跟以前一样了,你可以再去找他玩。”顾凌揉揉牧鹤的小脸。
“真的吗?”牧鹤怎么都不信。
“真的。”
如果一切都那么顺利就好了。
顾清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床边站了一群人,包括顾凌和穆禾,而他的腺体,还在。
顾凌伸手扶了顾清一把,让他能坐起来。
而全江医生站在床尾,推了推眼镜,“顾先生,我们联系了你的亲属,他们四人中只有一个人确认自己了签署了知情同意书,您这份文件是伪造的,没有法律效益,我不能为你做手术。”
顾清只记得,自己在做检查的途中有些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给你服用了微量的安眠药,让你睡了一觉,这个剂量在安全范围内,不会对你和胎儿造成影响。”
顾清漠然的听着,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全江医生出去之后,病房里大部分人的愤怒都到了阈值。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要不是医生负责的联系了我们,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从以前就想摘除腺体,我不签字你就让人伪造文件吗!”
“你知道摘除腺体的后果吗?”
“被标记怎么了?”
双方父母七嘴八舌的指责着顾清,只有尚淮、顾凌、穆禾一句话都没说。
“够了。”尚淮终于开口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聊聊。”
“尚淮……”
“出去!”尚淮怒喝一声。
父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走了出去,顾凌和穆禾没动,尚淮也不管他们。
尚淮坐在病床边,和顾清对视。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被我标记就那么让你难受吗?你就……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顾清看着尚淮,黑亮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如果喜欢一个人的代价是彻底标记,我宁愿不喜欢任何人,包括你。”
“我为什么要用下半辈子去赌你的施舍?”
这两句话震撼了牧鹤,是啊……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被他牢牢绑定,再无自由呢?
不只是穆禾,就连尚淮和顾凌都愣住了。
顾凌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顾清,这一刻他却动摇了,他或许从未深切明白顾清那么拼命倔强的理由。
尚淮更是愣在原地,他好像知道自己和顾清之间的巨大鸿沟在哪里了。
尚淮一直认为,只要顾清足够喜欢他,就会愿意被他标记,但顾清说,如果喜欢的最终结果是要被标记,那他宁愿不喜欢。
趁所有人都怔愣住的时候,顾清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后颈的腺体割去。
“哥!”
“顾清!”
“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人立刻闯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顾清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放在后颈,已经被顾凌死死钳制,半边身体被顾凌按住,免得他挣扎,另外一只手上也拿着刀,离颈部动脉只有一线之隔,也被尚淮死死钳制,身后的白墙上已经溅上了血。
两个人在那一瞬间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压制顾清。
“呵……呵呵……呵……”顾清断断续续的笑起来,眼里的光慢慢涣散。
他以前……不会那么轻易……被尚淮的……信息素……压制的……
顾清再一次被送进了抢救室,全江看着已经被顾清剖成两半的腺体皱起了眉,创口之深,已经能隐约看见白色的脊椎骨,他是真的想毁了自己的腺体。
这个omega的执着,远超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