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淮的父亲——尚烽对顾清的想法很复杂,一方面觉得顾清过于强势又不愿意囿于家庭,没办法做好身为omega的职责,另一方面天南集团又确切的掌握在顾清手里,双方有大量且密切的合作往来,换做另一个人不见得能这么全心全意的和尚家合作。
随着尚淮三十岁了,尚烽也有些着急了起来,跟他同龄的alpha孩子都满地跑了,他和顾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标记顾清!
以前尚峰还能等等,现在尚峰是多次明里暗里的要求尚淮标记顾清或者离婚,不能在顾清身上耗下去了。
但尚淮不以为然,别的Omega?跟顾清有什么区别吗?说不定他们的信息素还不如顾清的好闻。
直到林琨车祸之后,尚淮开始改变,两人的关系也日渐亲近,尚峰暂时才把话放在一边,想看看后续发展如何,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尚顾两家的联姻破裂。
在双方父母的殷殷期盼下,顾清和尚淮的感情也稳步发展着。
顾清看着桌上的饭菜,胃里有些反酸,“不想吃。”
“怎么了?不舒服吗?”尚淮有些着急,这已经不是顾清第一次这样了。
“嗯,难受。”顾清揉了揉肚子。
“周末必须跟我去医院,不许再找理由。”尚淮看着脸色发白的顾清板起脸。
“就是难受一会,一会就好了。”顾清试图解释。
“不行,你再不听话,我现在把你塞进医院去。”
“哦。”顾清扁扁嘴,他不喜欢去医院,小时候每次过敏的全身难受被送去医院,消毒水难闻的味道和莫斐的哭声,一起组成了顾清抗拒医院的理由。
见顾清答应了,尚淮也放软了语气,“你看你现在,一餐都吃不下几口,我怎么能不担心?”
“嗯。”顾清又看了一眼菜,这些以前爱吃的菜,现在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尚淮伸手慢慢帮顾清揉肚子,他知道顾清有慢性胃炎,自月初以来,情况好像严重了,可是前两个多月他一直看着顾清,让他按时吃饭,怎么还会恶化呢?
顾清觉得自己是老毛病犯了,又不胃疼,只是有点胃胀气,偶尔会吐,都是胃炎的小症状,尚淮小题大做非要塞他进医院。
拒绝了那么多次还是躲不掉周末去医院的命运,顾清只能叹一口气。
“我妈说陈皮酸梅汤对胃胀气比较好,想不想喝一点,我让人送过来。”尚淮试探性的问道,他知道顾清不太喜欢酸的东西,也不敢提前买了逼他喝。
酸的……顾清微微皱起眉,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最后点点头,“嗯。”
“你就算喝了周末也得跟我去医院。”尚淮赶紧补了一句,上次顾清就是这么把他糊弄过去。
顾清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嗯。”
有些冰凉的陈皮酸梅汤送了过来,又吨吨吨的全进了顾清的肚子,这哪有一点胃口不好的样子。
尚淮摸摸顾清的小肚子,“是不是我订的餐不合你胃口?”
顾清又看一眼桌上的菜,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
顾清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爱吃的,就是不想吃。”
“……”尚淮真是拿顾清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呀……”
下一餐尚淮尝试的点了几道酸甜口的菜,顾清终于能乖乖的扒拉几口饭了,虽然吃的也不太多。
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尚淮提前约了消化科的专家,准备周日就把顾清提溜过去看病。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在准备去医院的前一晚,一切都变了。
“宝贝。”尚淮敲了敲顾清浴室的门。
“怎么了?”顾清关了淋浴头,不解的问。
“你有没有见过我前两天带回来的一份清单,我好像放在桌上了。”
“我没有收拾过,你要不在抽屉里找找?”
“好,那我找一下,你洗澡吧,别着凉了。”
尚淮走到办公桌前,先是把自己那边的办公区域找了一圈,各个抽屉都拉出来也没看见,于是将目光投向了顾清那边的抽屉柜子。
一个个抽屉被拉开看了一眼,顾清的抽屉很整齐,所有的文件都贴着标签,按类目放好。
只有一个抽屉很空,放了一个漂亮的盒子和几张表。
正准备合上抽屉的尚淮突然瞟到了什么,重新拉开抽屉,拿起第一张,看了很久。
顾清洗完澡,顶着半湿不干的头发,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看着站在办公桌前拿着纸的尚淮,“找到了吗?”
“顾清。”尚淮的声音又低又哑,把手里的纸递到顾清眼前,“这是什么?”
顾清看着眼前的表,没有说话。
“呵呵……”尚淮低声笑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给我打电话,和我去吃饭,买礼物给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会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会约你去吃饭,是因为我会给你送礼物,因为我给了你这些,所以你就原封不动的还给我这些吗!”
面前的这张表划出了三个区域,第一块区域写着尚淮做的事,第二个区域用“正”字记录着次数,第三个区域写着“已还次数”,在每件事的后面都有用红笔书写的“正”字,用来表示已经归还。
顾清依旧没有说话。
“回答我顾清!”尚淮的手指死死的扣紧纸张里,把脆弱的纸张挤的破损变形。
顾清点了点头。
尚淮把手里的表揉成团扔在地上,又把手上的表摘下来朝着墙上扔去,然后转头摔门离去。
“尚淮……”
摔门的震动仿佛让整个房间都在抖动,顾清看着尚淮暴怒离开,又回头去看被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墙面,和那块摔在地上的手表。
顾清慢慢的走过去,捡起那块表,玫瑰金的表壳被刮花了,蓝宝石水晶的表镜布满白色裂纹,边缘已经碎裂了,指尖轻轻拂过,却怎么也抹不平裂纹。
扔在地上的皱纸团也被捡了起来,顾清坐在办公桌前,一点一点的展开这张表,慢慢的抚平每一个褶皱。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顾清很小声的问,可是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
应该是的吧,他果然做不好不擅长的事,照着学也学不好,让尚淮生气了。
皱巴巴的纸面上罗列的满满当当,顾清一行一行的数下来,有一些已经还完了,还有一些,怎么还都差那么多。
只是现在他可能也已经不想要了。
顾清拿着手表坐了很久,头发都慢慢被夜风拂干,才把皱巴巴的表格和破碎的手表放进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