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我在六道堂卧底那些年46

“郡主，不，殿下，好久不见。”男人将沈穗月放到地上，主动开口，打破了有些冷硬的气氛。

“于十三，好久不见。”沈令央掩下面上的神情，笑着打招呼。

这个带着沈穗月看杂耍的男人正是八年不见的于十三。

“姑姑，你和大叔认识啊？”沈穗月跑到沈令央身边，拉住她的裙子。

沈令央笑笑:“旧相识。”

她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把沈穗月抱走了。

于十三曾经是六道堂的人，她无法确定他是否无害，只能先让人把沈穗月带走。

于十三也明白她的意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伤怀落魄的心绪。

“旧相识，不如上去喝一杯？”沈令央指了指对面的酒楼，主动邀请。

“殿下的酒可是千金难买，我乐意至极。”

八年过去，曾经立志要看遍天下美人，自诩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于十三也蓄起了短须，虽然俊俏依旧，却更添几分稳重。

两个人说是旧相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们相识时日短，平日相交又带着面具，互相欺骗，哪里有什么真交情。

“回到梧国后，我去过渔阳。”

于十三忽然开口，他望着窗外的人流车马，语气平静。

沈令央喝酒的手一顿，“是吗？听说渔阳的牡丹花最有名，美人更有名。”

于十三笑了一下:“这些美人里，当属渔阳沈氏，沈令央最佳。”

“你说是吗？”

“央央。”他转头看她。

沈令央放下酒杯，并没有掉马的惊慌，她只是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安国，你在屋顶上喝酒那一夜。”他说。

“你身上的月桂香气虽然用别的法子掩盖了，但是喝酒后，香气挥发，我闻到了。”

沈令央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上头跌了跟头。”

“那你当时怎么不拆穿我？”

被她如此欺骗，如此戏弄，寻常人肯定就大发雷霆，与她割袍断义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和她喝酒。

于十三不说话。

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真的不想再管什么营救梧帝的计划，不想管什么两国邦交，只想追上她的马车，质问她。

可是他忍住了。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问的。

他是六道堂出身，难道就没有卧底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欺骗过任何人？他们只是立场不同。

唯一有关的，是他爱上了这个卧底。

爱不是指责的理由，动心在他，不在她。

如果真要论个是非对错，只能说是他技不如人，是他没守好自己的心。

当初他卧底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他们都有各自的责任和担当，没理由，她要因为他放弃自己的任务，放弃自己的责任，然后坦诚相待。

那不公平。

如果要叙旧，那他们的过往可谓是错综复杂，一团乱麻，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沈令央只问他离开六道堂后做了些什么。

“我从天门关一路往南，去了栌州，巴南道，灵州岛，苏城，晋安，甘南……去看了域外黄沙，高山瀑布，雪山草地，波涛壮阔。”

他说起这些年的经历，眼里含光，恍如少年时。

“我走了这么多地方，看过这么多奇景，也算此生无憾了。”

“只是，我还有一个故人未见。”

“所以，我在这里等她。”他抬眸看沈令央。

沈令央笑着和他对视:“你怎么知道，故人一定会来呢？”

他也笑:“故人不来，我就去找她，直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若是故人此生不见你？”

“那我此生就守在故人不远处，岁岁望年年。”

“若是，你肯为故人捉十条银鱼，她一定见你。”

“十条有何难，以后我每日为她捉十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