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刀剑陡生

璟瑄等人走出了酒楼，走上了热闹纷繁的街市。一路上凌霄和苏源都兴奋异常，四处游玩。瑜策看向陈舜，却见他愁眉不展。

“陈舜，想什么呢？”瑜策问道。

“刚刚那个人好生眼熟，他是谁？”陈舜问道。

“他是这一带最有名的伶人清闲散人。”瑜策道，“你认识他么？”

陈舜摇了摇头。

“我们到了！”璟瑄在前面喊道。所有人往戏台望去，只见那里流光溢彩，众人都兴高采烈，热烈的讨论着。

五人走了进去，在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璟瑄坐在最左边，听得左边的一个老者说道：“几位是听了清闲散人的名声才慕名而来的么？”

“并非完全如此，还是清闲散人心胸宽广，请我们来观看他的演出。”璟瑄道。

“他确实是心胸宽广。”老者哈哈笑道，“他总是帮我们这些穷苦人，虽劳累也不抱怨。有人冒犯了他，他也从那人自身出发，不去计较。如此善良之人，我们佩服。”

璟瑄点了点头，却听得旁边陈舜恶狠狠地问道：“那清闲散人姓什么？”

“陈将军不可如此！”璟瑄瞪了陈舜一眼，怒道。不料那老者却并不在意，只是说道：“清闲散人姓霍，名玉吟，他连名字也是为歌舞而取的。”

“了解了。”陈舜说罢坐了回去，再也不说话。璟瑄对老者说道：“他是小孩子心性，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没事。”老者微微一笑，又把头转了回去。

璟瑄正思考着陈舜为何会突然如此，却听得陈舜说道：“阎王大人快看，开始了！”

璟瑄把头转向舞台，只见一位温润公子轻轻拉开帷幕，轻飘飘地走了出来，便是清闲散人了。他在笛声清脆中翩翩起舞，红衣飘荡在烛光摇曳的戏台上，妖娆的舞姿引起众人的喝彩。

璟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沉醉在戏曲中。只听得他美妙的嗓音唱道：“华发斑斑，韶光荏苒，双亲幸喜平安。庆此良辰，人人对景欢颜。画堂中宝篆香销，玉盏内流霞光泛。”

“好！”下面的人都鼓起掌来。

“这是一曲《荆钗记》吧。那伶人饰演了里面的钱玉莲。”璟瑄听苏源在一旁忽然说，大为惊奇，转头问道：“苏源居然懂得戏曲？”

“在我家这种富贵地方，每逢节日总会演上那么一两出，别的人只当看个乐子，我却学了许多。”苏源撇撇嘴，笑着说道。

瑜策听了，皱了皱眉，沉思许久。

几人正在欣赏时，璟瑄忽的往陈舜座位上看上一眼，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忙叫瑜策。瑜策也慌忙往那里一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嘀咕道：“那家伙又跑去哪里制乱子了！自己病还没好，又到处乱跑。”然而他忽然又反应过来：“阎王陛下，盯紧戏台！”

璟瑄听了这话，不由得也是一惊，忙往戏台上望去，但此时仍然风平浪静，台上的歌舞引起众人的喝彩。“他可能只是觉得看戏无聊，跑到别的地方去玩耍了吧。”璟瑄对瑜策说道。瑜策皱了皱眉，并不相信。

清闲散人舞得起劲，红衣流淌在小小的戏台上，扑得灯火忽明忽灭，众人的喝彩声连绵不断。璟瑄不禁沉浸在戏里，逐渐放下了戒备。瑜策也淡忘了适才的事。

清闲散人舞完一曲，众人热烈的鼓起掌来。他正想下台，台下一人忽的喊道：“清闲散人吹一曲吧！我们打赏！”

“吹一曲！”台下人纷纷附和道。

“我这是盛情难却啊！”清闲散人笑道，挥了挥手，让一个丫鬟取来了笛子，放在嘴边，悠悠地吹了起来。那笛声清脆悠扬，吹的是连绵的大山、悠悠的河水、飘飘的白云、自在的行舟，但曲调却缠缠绵绵，凄然而让人想要落泪。璟瑄不禁沉醉其中，一曲尽了，意犹未尽。

“好！”众人喊道。璟瑄听到凌霄和苏源也跟着欢呼。

“狠狠地赏了！”又有一群人喊道，纷纷往台上抛花。

“谢谢！”清闲散人笑道。

璟瑄几人正看得兴起，台下忽然几枚飞镖“嗖嗖”往台上飞去，眨眼间就打灭了台上的烛火。璟瑄大惊，观众也都惊叫起来，乱成一团，紧张的看着台上。

“不要乱！”台上的丫鬟叫了一声，忽然没有了声响。

璟瑄见状，心里着急，忙趁乱靠近戏台。只见剑光一闪，一把剑猛地往清闲散人身上刺去。他心里只觉不妙，然而那一剑刺下去竟毫无声响，想必清闲散人躲开了。于是他飞身上台，长枪一挥，一下子把苏源绑了上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快点亮烛火！”

苏源此时不明所以、懵懵懂懂，但仍然照做了。只听得“噗”的一声，整座戏台登时变得亮堂堂的。烛光下，众人只见陈舜用环首刀抵着清闲散人的喉咙，清闲散人则用竹笛点在陈舜的穴位上。

观众席一片尖叫。璟瑄和苏源也愣在原地，不知做什么好。只听得陈舜怒道：“霍玉吟，背叛了师门还敢躲在这里偷欢享乐，真是有脸！”

“师弟，果真是你，你为何便不听我解释呢？”玉吟叹道。

“背叛师门需要解释么！”陈舜说罢又是一剑砍去。然而那剑还在半空中时，忽然“砰”的一声，被一个东西挡住了。

陈舜慌忙往后跃开，定睛一看，竟是璟瑄的长枪，明晃晃地闪耀着。玉吟也吃了一惊。

陈舜冷笑一声：“殿下，你也要阻止我报仇雪恨么？”

“陈舜！你怎的不要一个解释？”璟瑄急道。

“没必要！”陈舜喊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璟瑄道。

“他从来都没有。”陈舜嘟着嘴道。

“你这个人……”

两人正吵着，玉吟却忽然走过来，把竹笛往两人中间一档，说道：“二皇子殿下，谢谢你，但也请你也不要责备他，是我不好，留他自己思考几日吧。”

璟瑄惊讶的望向玉吟，却见他眼神黯淡，颇为落寞。陈舜忽的挣脱开了璟瑄的手，举刀就要往玉吟身上砍去。然而他忽的腿一软，一膝跪倒在地上。他知这是负伤的缘故，但仍然挣扎着要站起来。

这时瑜策和凌霄也上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拉住了陈舜的一只手，把他硬生生地拖了下去。苏源也紧随其后。璟瑄见几人下去了，于是向玉吟做了一揖：“璟瑄在此向你道歉。”

“倒是没事，还是我有错。”玉吟慌忙回礼。

璟瑄想了一想，又说道：“你也不必难过，我们帮你劝劝他。”

玉吟叹了口气道：“也不要太强求，他不愿原谅我就算了，我做的确实过分。”

璟瑄正想开口，一个丫鬟忽的跑了上来，挡在玉吟前面怒道：“休想伤害境主大人！”

“小云，不是他，你下去吧，现下没事了。”玉吟对她说道，璟瑄认出了那是适才为他们开门的丫鬟。

他此时惊讶异常，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多才多艺的伶人居然就是停云境主。而且就算他是境主，为何其他人见他被刺还无动于衷呢？

玉吟又向璟瑄作了一揖：“二皇子殿下且回去休息吧，明天把陈舜带过来我这就好了。”

璟瑄听境主如此说，只得回了礼，下台回去了。

璟瑄 走在路上，只觉刚才发生的事很是奇怪，但又想不清楚是为何。

他边想边走，忽见前面一辆马车停在青云楼前，把几封信交给了小二。

那小二拿了信，转头又见了璟瑄，忙笑道：

“阎王大人，有你臣子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