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狭小,却不潮湿。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琴玥觉得无比安心。
秋笙主动包揽了收拾碗筷的活,正在屋外打水洗碗。琴玥之前觉得这姑娘没吃过苦,现在看来其实干活很利索,又不像娇惯的样子。
天已经很黑了,荒山地势较高,晚上还是很冷的,从地下打上来的冰凉刺骨。
琴玥披了身外衣出来,“明天再弄吧,夜里凉。”
秋笙嗯了声,把碗泡在水里,跟着琴玥进了屋。
琴玥睡前要练琴,让秋笙先暖床。古琴声清澈灵妙,一次次拨弦带来整个山野的动荡。
秋笙烧了壶热水,捧着竹筒制成的杯子小口小口抿着。
琴玥笑了,这安逸的感觉令她熟悉又陌生。
虽然,只是和一个初见的女孩一起。
柔和的灯光照在两人的面庞,琴声也渐渐舒缓。
熄灯后,两人并肩躺在那张不大的床上。
被子已经很久没人盖过了。虽然下午时,秋笙拿出去晒了一会,但还是有些僵冷。
秋笙可能有点累,很快睡着了。琴玥不太习惯,感觉有些僵硬。
山风簌簌,偶有蝉鸣。琴玥伴着一夜的风声入眠。
深夜,秋笙趋着暖挤入琴玥怀中。琴玥眠浅,蹙了蹙眉,醒了。
她给秋笙掖好被子,灌了暖壶。她感到有些难受。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上山,有些不适应山风吧。
但是木屋里的药有些受潮,有些甚至已经发霉,不能用了。
第二天清晨,秋笙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琴玥怀里。
她先是一惊。原来梦中的大暖炉原来是琴玥!
那怎么会那么暖?秋笙摸了摸暖壶,已经凉了。
她又探了探琴玥。烫的她缩回了手。
琴玥发烧了。
秋笙在屋里找了找,那些草药已经不能用了。
琴玥醒了,看着秋笙翻翻找找。“荒山上草药少,想找药只能下山。”话一出,琴玥自己都惊了。
喉咙发痛,声音沙哑无比。
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能支持下山寻医。
琴玥刚想说话,秋笙就拿出了一副银针。
“我从医十五年,你放心。”秋笙一改嬉闹的表情,无比严肃地抽出一根银针。
琴玥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过了一会,又睡了过去。
秋笙的手很稳,银针分毫不差扎入穴位。琴玥不禁有些好奇秋笙的来历。她不对劲,也不是不好,她太完美了。
琴玥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
午后的阳光照的木屋里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是温暖的味道。
秋笙不知去了哪。琴玥摸了摸额头,温度退了一点,但还是很烫。
她走了吗?走了也正常……谁愿意照顾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琴玥暗暗想。
她觉得其实没有很难过,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醒来时身边没人,有些失落罢了。
这时,门开了。秋笙大口喘着气,拎着些药包,还有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琴玥有些吃惊,“诶,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不能回来?”秋笙不明所以,然后恍然大悟,“我这么负责任的人,当然是下山去给你买药了!”
她把药煎上,然后坐在琴玥身边,“靠银针驱寒还不够,你需要吃药。”
“你身体里有一些慢性毒药,已经很长时间了,你身体素质还不错,抵御住一些,昨天应该是受了寒,将毒也一并发了出来。”
琴玥坐了起来,到院子里坐下晒太阳。
秋笙拎着毯子出来。她又恢复到嬉笑的状态,“你现在可是病人喽,不能吹风的~”
琴玥傻笑了起来。事后她感觉这是她这辈子咧出的最傻气的笑容。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笑,不自觉,就像有人扯着她的嘴角向耳根拉。
像个傻子一样。琴玥想,她停了一会,然后又开始傻笑起来。
秋笙又给她探了探脉。这位姐姐,该不会是烧傻了吧?她想。
药差不多熬好了,秋笙小心翼翼地盛了出来。走出木屋的时候,她手里还拎着另一包东西。
琴玥认出那是秋笙今天下午拎进来的那包东西。此时拿近了才看清,竟然是她待过的花楼的包装。
“这是……品花楼的蜜饯……”琴玥微微有些失神。
“你也知道这家?她家虽是青楼,但蜜饯还挺好吃,听说是里面的老鸨做的。”秋笙把药递给她。
秋笙把蜜饯放在桌上,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解开包装上的纸绳。
这弥漫出的味道琴玥何其熟悉。每到秋天,老鸨总是在她的小院子里做蜜饯,果味弥漫整个花楼。
她还经常偷吃几个呢,嘻嘻。她猜可能老鸨其实知道,但是也不拆穿,任由她吃。
即便这样,花楼里出的第一份最甜的蜜饯还是会送到她的房里。
琴玥嘴角浮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谢谢啊,这家蜜饯其实是我最喜欢的。”
秋笙没有说话,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