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我被林语堂先生叫了回去，陈白尘先生冷冷地看着他，一朵白云慢悠悠地遮住太阳，光线透过云层，洒在陈白尘先生的肩膀上，我回过头，疑惑着他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走。

　　“我要去干什么？”我问。

　　“上面说需要你去审问一个犯人，他认识所有「作协」的人，需要一个不在档案里的人。”林语堂先生编造了理由，我知道他在撒谎，没关系，找个机会打听打听算了。

　　“我吗？我真的可以吗？”我惊讶地问林语堂先生。

　　“应该吧，加油。”先生侧身让开，我的眼前是一扇铁门，这里我从来都没有来过，我抬头看着先生，先生微微点头。

　　我伸手推开门，门内的那个人抬起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瞳孔微微缩小，肩膀颤抖。

　　“你好。”我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他警惕地看着我，手攥成拳头，指关节发白。

　　我注意到了这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翻开面前放着的文件夹。

　　“安吉特先生。”我向他微微点头。

　　他一摊手，仰靠在椅背上，说出一串意大利语。

　　“哈？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突然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愣住了，明明我听不懂意大利语的，我说出来的话甚至都是意大利语。

　　不对啊，我明明不会意大利语，我……

　　就像是上一次来横滨，突然就会了日语一样，难道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没有死？或者是她的记忆还在？但我为什么想不起来这具身体以前的事情呢？

安吉特冷冷地看着我，继续说：“Come sei sopravvissuto？”

　　“我怎么活下来的？就靠着捡垃圾活下来的，这里的人都怪好的。”

　　安吉特疑惑地问：“我记得我们没有教过你分辨人类的食物。”

　　“是，所以我经常生病，也感谢你们对我的‘培养’，那些病根本杀不死我。”

　　“这么说你确实要感谢利根先生。”

　　“言归正传，你们为什么袭击「作协」？”

　　“和你的目的一样啊，拿走那份有你照片的文件。”他咧嘴一笑，虽然很难看，他的一只眼肿了，脸上全都是青紫色的淤青，鼻梁骨断裂，这一笑让他自己也被疼得龇牙咧嘴的。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拿走那份文件？”我疑惑地问。

　　他明显愣住了：“那你为什么要加入这里？这里对你进行了多强的洗脑？我们从小教育你，你甚至都没有这么忠诚。”

　　“你们想让我喜欢哪里？「作协」对我很好，我每天的生活都很安稳，也是他们救了我。”

　　“这有什么，他们只是收留了你，而我们则在你身上砸了近一半的实验资金，给你提供比其他实验体好一百倍的培育箱，不过是一些测试而已，你居然这么排斥我们。”

　　“这么说我让你们失望了？”我的嘴不受控制地说出这句话，我自己的声音好像消失了，我仿佛坠入一片纯白的深渊，能看见对面那个人，但是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这是怎么了？

　　“你确实很让我们失望，你的异能根本不符合我们的希望，我们希望你能拥有战斗系的异能，没想到是个类似于鸵鸟遇到危险把脑袋埋进土里自欺欺人的异能。”安吉特说，“哪怕这样了我们也没有放弃你，你有什么理由憎恨实验室？”

　　这番话下来，我隐隐约约猜到了这具身体以前的身份。

　　她恐怕是一个实验体。

　　我从来没想过她居然是一个实验体？！

　　“先生，请不要转移话题，你们要那份文件干什么？”我发现自己又能开口说话了。

　　“你不知道那份文件的内容，自然不知道它对我们的重要性。”

　　“那很不巧，它在几天前刚好丢失了。”我笑着。

　　“丢了？”安吉特先生看上去格外震惊，“这种东西你们居然会丢？！”

“怎么了？”

　　安吉特先生低下头，浑身颤抖。

　　“喂，你没去过「作协」的档案室C区吧？”

　　“是没去过，怎么了？”

　　“那里，就不是人能偷偷进去的。”安吉特先生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崩溃般的笑容。

　　“啊，这些照片好丑啊。”

　　“太宰先生，这个是可以随便拆的吗？不是要原封不动交给委托人吗？”中岛敦紧张地看着散落在桌子上的黑白照片。

　　“别紧张嘛，敦君。”太宰把一张4寸照用两根手指夹着，他笑着，“就说没找到呗。”

　　“那……这些怎么处理？”

　　“当然是还回去啊。”

　　桌子上的照片大多拍的是一个小女孩，她冷静地看着镜头，站在身高墙前，脖子上带着电击颈环。

　　照片下写着一行字：10023。

　　旁边散落着很多信纸。

　　其中有一封手写信，字体很稚嫩。

　　那封信被扔在抽屉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仿佛被锁住的记忆。

　　“好啦，我们把它送回去吧！”

　　“太宰先生，这样是不对的吧，委托人会不会投诉啊？”

　　“不会的。”太宰露出一个不要钱的笑容。　　

　　“好吧。”敦根本不知道文件袋里装的东西，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委托人的委托内容。

　　他的目的留下那封手写信，而不是把整个文件袋全部交给他。

　　“喂林奈，这真的可以吗？武装侦探社的那些家伙。”没开灯的书房里，林奈侧头看向来人，待看清楚容貌后，他发出一串笑声。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放心吧，武装侦探社里面有一个绝对不可以信任的人。”

　　“哈？‘绝对不可以信任’？这样的人也可以用吗？”　　

　　“信任可以当饭吃吗？他的实力太强了，他布的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看不清，如果他想，我这会能有360多种死法，可是我没有，那就是说，他应该要来了。”林奈拍了拍黑暗中的人，“克里克，醒醒，该辨认是不是她的字了。”

　　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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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的内容：

　　利根川进先生：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实验室的阿姨让我每周给您写一封信，这是我第一次给您写信，您的身体还好吗？您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看我呢，我现在住在培育箱里，这里很舒服，但是我还是想要回到您家里。

　　我下一周就要开始进行各种测试了，阿姨说可能会有点疼，我有一点点害怕，先生，您可以来看看我吗？

　　阿姨给我列了一张表格，是我要测试的内容，这里写下来给您。

取血液样本，体液样本，测药物耐受极限、破坏力和受创极限、高温极限，低温极限、体力极限、综合能力。先生，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您回信的时候可以解释一下吗？不过阿姨也有可能会教我，可是我想要您教我。

　　拜书以闻，企盼还云。

　　利根平秋（划掉）10023。

　　备注：实验室的阿姨不允许我写这个名字，她只允许我写10023，她看不懂日语，但是可以看出我没写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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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会专门抽出一章来讲解一下这几个组织之间的关系的，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