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绒球

夜白禾见过夜朝时痛哭，也见过楼青羽最脆弱的模样，与她来说，两个人都比她年纪要小。

作为姐姐，她要保护朝时和朝月，夜白禾最清楚他们心中的苦楚。也明白楼青羽的可悲。

楼青羽是半神——这是她发现的秘密。

楼青羽长得并不像楼父，反而像他早死的母亲。

据说他的母亲是水神的后嗣，水系的圣女，长着姣好的面容，而且有和水神一样银白的发。若不是水神已死，她都快被水系子民认成水神了。这更加肯定了夜白禾的猜测。

“你是水神吗？”荣霜问楼青羽。

“不是。”楼青羽否定了她的问题。

“那你有如雪的白发哎，真的不是吗？”在荣霜的软磨硬泡下，楼青羽悄悄和她说了他半神的身份。

夜白禾回过神，身后的黑影跟了她好久，她转过身往黑影所在的位置燃了火符。

黑影嘶吼缩成一团，夜白禾靠近看了看，是些低级的小妖怪。她不知道为何永夜城的荒郊何时变得这样大，一眼看不到尽头。

*

余舟一晃眼的功夫，夜朝时就消失不见，他像阵风，去影无踪。

林淮从吊坠里飞出，她告诉夜朝时，有力量牵着他们往城南荒府走。

“我知道。”

那是林淮的力量，夜朝时再清楚不过，只有林淮的力量才会如此温暖，牵动人心。

可是她不知道。

林淮出来喘了口气，虽然魂魄感觉不到。她有很认真地去听余舟的话，她说：“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永夜城有白天的，只是相对叫短。真的像余舟说的，有人操控永夜城的时间。试图改变永夜城，让城池永远陷入黑暗。”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我不知道，心里有个印象。”林淮说，“我想想起这段记忆，很熟悉。”

夜朝时：“……好吧。”先找回你力量再说。

城中有位老者说：“永夜城呀以前不叫永夜，是因为大多数瘴气和妖物聚集在这里，吞噬了阳光。如今的陛下看着渐渐失去的白日，才护法罩住了城池，但护盾太厚，瘴气囤积在上面，才导致了永远的黑夜。”

“什么神神叨叨的，哪有这样的说法，你该不会是在骗人吧，小老头？”喝醉酒了的中年路人问道。

老者气急败坏，涨红了脸：“是真的！”

他想要证明什么，却拿不出证据。

夜朝时停留一会，听完他就走了。

林淮：“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如今的永夜陛下是谁呀？”

“萧岁。”夜朝时言简意赅。

七年前被你救过的少年。

城南荒府并未太过荒废，草木葳蕤，花朵在黑夜里依然绽开，灵力护住整个府郅。

夜朝时在正堂看见一只流光溢彩的绿色蝴蝶，它被困在结界里。

蝴蝶一动不动，早就死亡。

魂魄一靠近，结界破碎，蝴蝶像是感应到般，化作流光融进魂魄。

林淮只觉到重物坠地，魂魄滚落地板，化作一团白球。

夜朝时捡起她，给她擦了擦毛上的灰。

小白球很可爱，毛绒绒的一个，眼睛碧绿流光。

夜朝时说：“你的灵蝶，现在是变成什么了？”

小白球瑶瑶头，眼睛一眨一眨，对夜朝时说：“不知道，我好像变成实物了。”

夜朝时弹了弹绒球，唇角微弯：“你这样真奇怪。”

小白球没在意夜朝时的话，从手心跳上他的肩。

失去灵蝶后，荒府里的植物迅速枯萎，一条条黑色带刺的藤蔓疯狂长出拽住夜朝时。白球团子也被死死捆住。

夜朝时连忙伸手去扯捆住白绒球的藤蔓，刺得他的手流血，他自己都快被藤蔓吞噬了。

“林淮！”

夜朝时醒来时，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萧岁把剥好的葡萄硬塞给白绒球，饶有兴致的说：“真是好久不见啊，夜朝时。”

“故人来访，我没能亲自出面迎接，真是失礼。”

夜朝时迷糊的睁眼，他整个人都被仙绳捆住，动弹不得。

萧岁当年只不过一个弱小的少年，如今长得高大，还捆住了夜朝时。夜朝时静静地看着他要整出什么明堂。

白绒球突然咬了他的手，鲜血淋漓。

萧岁抓起她，直视她的眼睛：“你叫我放了他？”

绒球点头。

仙绳如愿松开，夜朝时全身失衡，狼狈地跪坐在地上。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萧岁揪着绒球，“他让你死了，真是废物。”

绒球的碧瞳竖起，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绒球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但萧岁显然听不懂。

落入夜朝时耳中，他听见林淮骂萧岁：“你、你不讲道理！”

夜朝时慢慢起身，团团神火聚成焰流刀，他带着怒气，狠狠往王座山一砍，王座上的金色护盾碎裂。

士兵立即上前摁住夜朝时，夜朝时喘着粗气，以屈辱的姿态跪在萧岁面前。

护盾的碎片割裂了萧岁，他整个人鲜血淋漓，却护住了手心的白色绒球。

绒球的毛染成血色，她睁开紧闭的眼睛，趁萧岁愣神之际，她跳出他的周围。

“抓住她！”萧岁起身动怒。

林淮一跳好远，重重地栽在地上，撞得她头晕。

柔妃沈微雪拾起了她，紧捏在手心。林淮咬了她一口，绒球又掉到了地上。

“废物！抓轻些！”萧岁身上的伤口愈合，他起身去找地上的绒球。

绒球痛苦嘶鸣了一声，滚了一圈到夜朝时身下。

夜朝时费力的睁眼。

虚弱的白绒球摔得痛苦，绒毛沾血，活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夜朝时看见她这样，眼角流血。

红色的眸子里恨意和怨气交织，夜朝时的神火在周围燃起，士兵疼得在地上打滚。

夜朝时捧起绒球，他捡起士兵的剑，一步一步走向萧岁。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淮对他那么好，他却要伤害她。

沈微雪哪见过萧岁动怒，她心跳加快。

夜朝时此刻如同恶鬼，他走过沈微雪。

看见柔妃时，他就明白了一切，眉眼像林淮的沈微雪，萧岁爱而不得。

沈微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夜朝时昏迷时，她把蛊毒下入他的眼里，如今看来并无用处。

血滴在地上，夜朝时将林淮藏入吊坠。

萧岁手中也召出长戟，他们争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