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永夜

夜朝时燃起神火，黑夜被晕开。林淮出来看了看，要为夜朝时辨方向，后来不知道什么东西触到脆弱的魂魄，她疼得立马缩进坠子里。

火苗此时熄灭，夜朝时暗道不好，什么妖孽连神火都不怕？

突然有东西附上夜朝时的手，那种感觉冰冷黏腻，恶心得不像话。夜朝时凝出碎刀砍了过去。

黑暗里闪出一丝银芒，东西被劈成两半，夜朝时拿出夜明珠，照亮了黑暗。

他问：“林淮你还好吗？”

坠子里并没有声音。他猛然想起，他不该莽撞的。以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去冒险，现在他带着脆弱的林淮，是他一时疏忽了。

夜朝时道歉：“对不起啊，林淮。”

他自责又愧疚，往红石坠子里注了灵力，也渡了丝血进去。希望林淮还好。

这样的空间构造很奇怪，他走着走着，低头一看，这下面是面镜子。他们该不会掉入了镜水河吧？

传说这里只有些恶心人的水蛭妖物，瘴气满身，恶心黏腻，吸食人血。在镜水河里，他们是霸主，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们。

夜朝时周身护了层盾，他对着坠子说：“出来吧，没有瘴气了。”

魂魄对瘴气分外敏感，她先前触到一丝，差点散去。

林淮飘了出来，看着下面的镜河里她和夜朝时的镜像。她说：“夜朝时，不要怪我矫情，我真的很怕瘴气。”

夜朝时骤然红了眼眶，轻声道：“不怪不怪，是我的错，”

他在魂魄周身掐了诀，让金色的护盾护住林淮漂亮的魂魄。林淮随机动了动，像是恃宠而骄。

夜朝时的神火也会有被限制的一天，水蛭这玩意，生活在乌黑的脏河里，也许木系的力量能治它。

可是林淮是魂魄，哪会动用力量？

镜水河没有尽头，空气里飘着一条条虎视眈眈的大水蛭，他们害怕光，夜明珠在夜朝时手里，他们暂且不敢靠近。

林淮很机灵，她自然知道对付水蛭的办法，她伸手触了触护盾，笑着对夜朝时说：“让我教你木系法术吧。”

闻言，夜朝时靠近她，林淮在空中挥舞着，教夜朝时画木系的符纸。

待夜朝时成功学会后，一条特别大的水蛭隔着护盾死死地盯着林淮，林淮转头看见它后吓得飞回了石坠。

夜朝时轻笑，真是一点也没变。

夜朝时催动法力，让整个水镜充斥这绿光的法阵，一张定水符纸被夜朝时夹在指间。

法阵转动，符纸慢慢燃烧。

水蛭疯了一样的痛游挣扎，巨大的法阵中慢慢生长出藤蔓。夜朝时的力量霸道强硬，藤蔓疯长，死死的缠住一只只恶心的水蛭，没给水蛭一点机会就扼杀了它们。

夜朝时趁机燃起传送符纸，他也不知道符纸在永夜城到底能不能送他到想去的地方。

*

楼青羽脸颊通红，他死死扣住石柱，指甲抓破流下鲜血。

夜白禾没有办法不管，他对楼青燃说：“你弟弟怎么了？”

楼青燃才注意到楼青羽的不对劲，青羽向来早熟，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楼青燃给他输了些法力。

楼青羽抓住他的手，叫他不用费力，“你们快去找夜朝时。”

夜白禾蹙起眉头，他打量了一眼青羽，说道：“楼青燃去找朝时，我和他等会来找你们。”

楼青燃应了她，仔细看了一眼夜朝时的长姐。

夜白禾以为楼青燃怀疑她，连忙解释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

楼青燃：“那好吧。”

楼青羽松开石柱，耳根泛红，汗水从他额间淌下。他喘着粗气，身体里有一股烈火从心脏处燃烧，隐隐泛疼。

他额间隐去的金色水纹印慢慢长出，覆满全身。

夜白禾冷冷看着他，说出来的话语气如同淬了冰：“楼青羽，你快死了？”

楼青羽阖上眼睛，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每月初一都会有退纹。这是水神给他的诅咒，他为了更多的力量，与大海签订契约，成为水神的继承人，注定他此生不会轻松。

楼青羽抓住转身离去的夜白禾的手，他的语气几乎渴求：“带我走，夜白禾……带我走……”

他的手很烫，夜白禾瑟缩了下。

夜白禾说：“我又没说要丢下你，这不得让楼青燃杀了我呀？”

夜白禾也不知道要去哪，干脆就静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她以前经常和楼青羽“鬼混”在一起，他为了杀他，不惜以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形象骗他。将他一步步引入温柔乡，再借机杀他。

只是如今还没到那一步。

温柔乡，英雄冢。本来以为楼青羽会不食人间烟火，却没想到他钟爱温柔坚定的少女。

真可笑，夜白禾和荣霜差得远了。她从来就不温柔，杀人手段毒辣，不是什么好人。

楼青羽面对昔日的爱人依旧是不舍，她在他最爱她的时候，狠狠往他心上定了颗钉子，从此他疼得痛不欲生。

目的暴露后，楼青羽知道，夜白禾这辈子都不会回头看他。今夜许是他们最后的一幕温情。

他们之间，一千多个日夜走过来，她什么样他都见过。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昔日柔情似水的荣霜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夜白禾长相算温和，性格却不是那么回事，她为了骗他，装了整整三年。为了杀他，不惜牺牲掉自己的身体。

这也没关系吗？

水纹蔓延到手心，楼青羽疼得昏死过去。

*

余舟处于一个极端，她和楼青燃走散了。

说来也怪，怎么就走散了呢？明明她紧紧地跟着他的。

永夜城稀奇古怪，说不清的疑点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夜朝时恰巧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出现，余舟一眼就注意到他。

跟在他身边的白气不见了，反而吊坠隐隐现出碧芒。

余舟喊他：“夜朝时！”

夜朝时回头，余舟站在桥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大群人在永夜城怎么也凑不齐，少了一个又一个，永夜城突然有些像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