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终篇：结局

“师尊。”身着淡蓝衣服的池谙孤立于桌前。短短几年，他就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追思阁的正式成员，不再是弟子了。他将一沓纸放在桌上。

“嗯。”谢灯欹冷淡地应了一声，按道理说池谙孤如今没有必要在称他为师尊，但他也并没有在乎这些称呼，动手整理起这些纸来。

烛光摇曳，这个场面有些微妙的和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却是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谢师兄，幽林起火了。”一带黑面纱的女子闪进屋内，小声禀告道。

“那个地方？怎么会？”谢灯欹立即站起了身，面露焦急。幽林可是一处修炼的风水宝地，按道理说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说罢他出了门去，池谙孤紧随其后。

幽林里，火焰燃燃，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谢灯欹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冥火，难怪能燃烧的起来了。

谢灯欹捏了个诀，护住了两人，便前往幽林深处察看了。

欲往深走，谢灯欹的脸色越发低沉，是一种诡异的气氛。谢灯欹并没有灭火，一片林子而已，烧便烧了。现在重点是谁还能够使用冥火，这是一种很久以前的灵术了。

而通过观察这些冥火燃烧的形式，如果足够熟悉，便可以判断是谁施展的。

谢灯欹忽然停了以来，天空开始下着蒙蒙细雨，但它们不足以灭火。池谙孤有些奇怪，但也跟着停了以来。

“池谙孤，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谢灯欹脸色几乎低沉得可怕，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转头面对着池谙孤。

“师尊……我……”池谙孤深吸了一口气，无辜的想要解释。

“你让幽林起火，设阵将我困在这里，你想做什么？”终于是面对着池谙孤了，谢灯欹感觉，这个徒弟，似乎有些超过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了。

池谙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谢灯欹。

“好吧。为师问你最后一句，你，为什么能够使用冥火？”谢灯欹的声音几乎有些发颤，似乎并不是在害怕冥火，而是更恐惧……这件事情另一个发展方向。

“师尊我自学的啊。”池谙孤松了口气，看上去还算镇定的回答道。

两人相顾无言，可越是这样，池谙孤越是觉得难以呼吸，他倒宁愿谢灯欹骂他打他。可他就是不能接受，两人之间无话可说。

“你……要动手了吧。那就动手吧……刚好让为师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说着谢灯欹上前，竟是徒手，却并不使剑。

“师尊……你。”池谙孤只得防备，他随身带的佩剑，在不久前开了灵智，竟是下意识就替池谙孤挡了。

谢灯欹也有剑，可它只是安安分分的佩在腰间，纹丝不动，谢灯欹几乎是用了一半的力量禁锢着佩剑。

谢灯欹并不爱用他的剑，说白了，他不喜打架，至于今天这剑，还是池谙孤在来幽林之前双手奉上的。他就纳闷，今天这徒弟怎么这么奇怪，平白无故让他带着剑。

“师尊。”池谙孤又唤了一声，咬咬牙终究还是使起了剑，他和谢灯欹打得不相上下。

慢慢的，池谙孤感觉谢灯欹几乎是慢慢有些泄力了，控制住已开智的佩剑几乎都要耗尽他的精力。可池谙孤的那把剑在他的手里却是越打越起劲，这把剑，和池谙孤的脾气一样古怪得很。更是在划伤谢灯欹一瞬变得异常兴奋，似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池谙孤！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一直以为我把你教导得很好！可是……我失败了。”谢灯欹有些气喘吁吁。

“师尊……对不起……”池谙孤有些害怕，泪水在眼里打转，他不舍，他真的很不舍，他曾经想过两人交战的场面，但他从未想过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别无选择，他害怕了，他不能失去师尊！绝对不能，他发恨了般，用尽全力将剑一收，想要自我了解。

剑锋还没有划破怪物的喉咙，却被更大的一股力气抽走了，穿入了那人的腹中。

谢灯欹似乎是笑了，这是池谙孤第一次看见师尊笑……他从没见过，无论是自己照顾师尊时还是师尊教导他时……他从没笑过。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以为……你早就放下那些仇恨了……”至少，看在我的份上。

谢灯欹身形摇摇欲坠，他倒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吸气，做最后的挣扎。

“我，恨……恨，你……”

那声音又小又模糊，像是一根针掉入了茫茫大海中，再无回应。

池谙孤没有接住他，他几乎是听到那句话后就呆住了……原来，师尊早就知道了吗，知道他是什么，知道他拜师的目的是什么。毕竟……他可是仙人啊，他所做的一切，其实什么都不是。

后知后觉的他蹲下来抚摸着那人的脸庞，用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语气道：“师尊，你怎么不罚我啊。”

“弟子，可是差点杀了您的。”

“您怎么心软了啊……”

“谢灯欹！你怎么能心软啊！”

“对于我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怪物！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

最后几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

“师尊，我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你看我，笨得，连自我了解都做不到。”

他又小声的低语了几句，狼狈又可怜。

他死了，护身也消失了，池谙孤就麻木的呆在火海里，他没有拔剑，也没有扶他起来。他一次次小心翼翼的想去触碰师尊，可每次在快碰到时又收回来，一边责骂自己道：我怎么可以去打扰师尊啊，师尊只是在休息而已，休息好就起来继续教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他忽而想起刚刚师尊最后的“我恨你”，他却又笑了起来，真好啊……那句怨恨在他耳中却如甜言蜜语一般。

他俯下身，拖住那人的脸颊，两人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师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冥火啊，对于诡来说是缓刑……”对我这样的怪物，这样的结局再合适不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