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篇：收徒

“师兄唤我前来所谓何事？”一男子立在追思阁的议事殿里，身着素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态度不卑不亢。

“瞧师弟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看看你么。”说话的是坐在议事殿最前端的人，身穿青衣。嘴里虽吐露着不合时宜的话，但眼眸里却是似有千年不化的寒冰，这位正是追思阁的阁主，叶连波。

素衣男子皱了皱眉，回道：“是我误会师兄了……”

“哈哈，开个玩笑，小谢，别太紧张。”叶连波干笑了几声，随后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到谢灯欹旁，轻拍了拍他的肩。

谢灯欹松了口气，又立马问道：“师兄，寒烟她……”

“烟儿的事，你不必担忧。”叶连波摆了摆手，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道：“今年的‘黯乡’出现了，你去解决下吧。”

谢灯欹弯腰作揖，就消失不见了。

谢灯欹闪身到了黯乡。黯乡是碧云大陆的一个“外来人员”，原不属于碧云大陆，但每隔上那么不定时的几年，就会出现在大陆南边的海上，说是黯乡，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岛，岛上往往堆积着不明人员的尸体，因为仅凭尸体辨认不出什么，这些“人”表面有凹陷的深坑，眼珠子外翻，大张着嘴。

谢灯欹边在岛上走着边想，之前，师尊的失踪就与黯乡有关。这几年，一直都是他负责处理。他会将黯乡沉入海中，绝不能让它靠岸。这种东西，邪乎得很。

这时，他听到了哭声，与其说是哭声，倒不如说有点像小兽的呜咽声。谢灯欹有些惊奇。今年这岛上，莫非还有活人！

他踏过纵横交错的尸体，循着那哭声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孩。

这个孩子看上去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穿的简陋简直不能称作衣服，倒不如说是块破布遮盖着罢了！当谢灯欹将孩子抱起来时，发现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这个孩子看到陌生人，一下子紧紧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是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人。

好好看啊，这时母亲口中常说的神仙吗……

小孩又松开了捂嘴的手，反而死死扒在谢灯欹的肩上。

谢灯欹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孩，明明刚才还很怕的来着，怎么又突然扒着自己不送了，好像怕他丢下自己一样。

谢灯欹安抚般地拍了拍小孩的背，开口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有些不敢开口，踌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母亲喊我叫小谙……”

小谙？谢灯欹心有疑虑，应该是孩子的小名吧，那应该是普通百姓的孩子。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有一张带血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池谙孤。姓池？这倒是少见，碧云大陆的平民百姓鲜少有这个姓氏。但谢灯欹再三思虑，还是决定冒着风险将这个存活在黯乡的孩子带回去。这是第一次在黯乡发现活人，还是个小孩子，他难免不能有顾虑。之所以要将黯乡沉下去，就是怕有邪物沾染碧云。但这毕竟是个小孩子，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就算以后真出了什么事，谢灯欹也绝对是会负责到底的。

“小谙，你愿意跟我走吗？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我是你的师尊，明白吗？”谢灯欹之所以安排徒弟这个身份，便是考虑到池谙孤的出处，这是能将池谙孤留在自己身边最好的理由了。否则，就这样带回去定会遭师兄的十八式死亡盘问，如果让师兄得知池谙孤是从黯乡捡来的，铁定二话不说就把小谙扔了，师尊的失踪……真的给叶连波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黯乡……

“我要，那我和师尊就是一家人了吗？母亲她死了，我没有家了……”池谙孤眼巴巴地望着师尊，但态度出乎意料地强硬，这是让谢灯欹没有想到的。

“好，我给你个家，我们会是一家人的。”谢灯欹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果断。

“那我最喜欢师尊了！”池谙孤开心地笑着，伸手轻轻勾住谢灯欹的脖子，又害羞地把头埋在谢灯欹胸膛前。

“我也是。”相对于池谙孤的反应，谢灯欹算是平静得多，但也给出了肯定的回应，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化开寒冰。

池谙孤呆住了，他觉得这个笑容无比熟悉，痴痴地盯着师尊看，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直到谢灯欹捏了捏他的脸，池谙孤才反应过来自己再做什么，脸上还有刚刚没消下去的红晕，满是窘迫，耳根子都红透了，一下子钻进师尊怀里，还有点儿发抖。

谢灯欹再一次差点被自家徒弟逗笑，但面部表情看不太出来。自己只是好奇小孩子的脸捏起来会是什么手感，却万万没想到池谙孤会是这么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