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影问：“怎不去求帝君的准许？”

朱颜摇摇头：“帝君一定和父王一样，怕全是女孩子只该这、不该那的大道理。”她崇拜地说道：“但世子殿下他不一样，都说他是神灵泽世，如日月之盛，春华之茂，他肯定能懂我的心思！”

时影不觉脸一红，露出一丝害羞的微笑。

朱颜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桥上传来喧哗人声，不由一愣。

朱颜转向时影：“这位小公子，我先走一步，我们有缘再见。”

她焦急地四下环顾，寻找藏身之所。

时影看着朱颜飞身离去，有些害羞的喃喃自语道：“日月之盛，春华之茂。”

屋顶之上，小白蛇金色瞳孔在光下格外夺目，玄离也不知何时循着气息跟了过来，它蛇头摇了摇，神秘莫测地语气说：“沈君衡，那两个人类手上有红线，不过有些乱，你想知道他们——”

沈君衡瞥了眼他，直接打断：“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切勿扰乱人间因果。”

玄离听完，噗嗤笑出声：“我想，你不应该过早下结论，还记得南诏时圣姑为你算的一卦吗。”

“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事情。”沈君衡道：“我不信什么预言。”

玄离突然怅然若失，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它立刻藏了起来。沈君衡欲要顺着旁边的藤蔓爬，尾巴却被人拽了一下，它回过头，红杉的姑娘眼睛闪亮亮的，小声地说：“你，你好漂亮，你别咬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君衡看着她。朱颜见他没有攻击性，鼓足勇气伸出食指碰了碰蛇头，“别咬我，小白？我不会伤害你，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小蛇。”

蛇身白中泛着粉，依稀还有橙色，鳞片上发着浅蓝的光。

被陌生人夸赞，沈君衡心情也变得不错，在南诏，就是因为他的皮囊才得以留在圣姑身旁，可以说，这是他最大的武器。

远处有些细微声音，沈君衡被朱颜拽到了身边，“嘘，小白别说话。”

原来是白嫣皇后与秋水歌姬在窄桥相逢，朱颜在暗处默默观望，眼前的景象让她暗自惊叹。只见一位女子身着华美的礼服，上面绣着熠熠生辉的后星星辰，不用问，这定是尊贵无比的白嫣皇后。而另一位，倚在鱼辇软榻上，身姿婀娜，神态柔媚，想必便是北冕帝宠爱的秋水歌姬了。

传闻中，秋水歌姬是鲛人出身，拥有绝世的姿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斜倚在软榻上，一双眸子仿佛含情脉脉，媚眼如丝，令人心动神摇。

此时，秋水歌姬缓缓开口，声音娇媚动人：“皇后恕罪，秋水身怀有孕，太医院反复叮嘱，腹中皇子胎象不稳，不宜过度起荡。还请娘娘谅解秋水不便相让之过。”她说着，低垂下了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白嫣皇后听后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将凤辇落下。她语气平和地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先行过去吧。”

随着白嫣皇后的示意，凤辇缓缓落地。秋水歌姬的鱼辇则在宫人的抬举下，缓缓从白嫣皇后身边经过。待鱼辇完全过去后，凤辇才再次缓缓升起，继续前行。

朱颜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对白嫣皇后的宽容和大度感到敬佩。她深知，在这云荒大地上，各族共处，鲛人虽为异族，但亦应得到尊重与平等对待。而白嫣皇后正是以这样的胸怀和气度，赢得了众人的敬仰与尊重。

凤辇稳稳落地，宫人们迅速动作，将秋水歌姬的鱼辇高高抬起，使其从白嫣皇后身侧优雅经过。秋水歌姬在鱼辇中轻拂罗裙，似乎并未多看一眼地上的皇后，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待鱼辇完全离开，凤辇才缓缓起行，继续前往坤元宫。白嫣皇后端坐在辇中，面容平静如水，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任何波澜。

坤元宫的宫女们目睹了这一幕，心中颇为不平。一个宫女愤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轻蔑：“不过是一个鲛人罢了，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嚣张。她不过是咱们空桑人的奴隶，得了几分宠幸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住口！”白嫣皇后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转头看向那名宫女，眼神中满是责备：“鲛人也是云荒的百姓，与我们并无不同。日后不可再提此等偏见之语，只会徒生事端。”

坤元宫的宫女被皇后的话吓得不敢再言，只得小声嘟囔道：“任她怀子养胎去，怎么也及不上咱们世子尊贵。”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近旁的人听清。

白嫣皇后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她明白，这些宫女自幼在宫中长大，受到的观念影响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但她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云荒各族之间的交流加深，这些偏见和隔阂终会慢慢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