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每一天都坚持下班之后买菜，去给他做饭。
对此，其实我是想要找一个佣人的。
毕竟我没这个必要，真的像他妈似的。
但是，扪心自问，如果我对他不真诚，那也不要幻想他对我会真诚。
我和朱志鑫之间保持着这样缄默不语的默契，他将他家的副钥匙放在了厨房。
我没说什么，只是收下。
长此以往，日子倒也过得挺快。
———
公司里的工作我开始慢慢的接手，偶尔也会加班加点，
朱志鑫也很默契的在工位上等着我一起下班，他好像还真把我当佣人了。
不过也不赖，总比透明人好。
朱志鑫“你这么努力干嘛？”
我盯着发光的屏幕，屏气凝神
温阮：“你出生就在罗马，所以不懂努力干嘛。”
朱志鑫“工作如果影响到了正常生活的话，那就是负担。”
我只是笑了笑，没理会他。
负担？负担又何止是工作这一些。
朱志鑫出生就有数不胜数的人前仆后继的愿意为他负重前行，当然可以高谈阔论这种话。
可我没有。
我不努力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朱志鑫“温阮，你真的很无聊。”
朱志鑫自然的倒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一下报表。
朱志鑫“这个季度有点下滑呀，温总经理。”
...
你看这就是天才和我的区别，他对于数字的敏感简直不可思议。
对数据的分析也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而我只能循规蹈矩，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学和吸收这些东西。
朱志鑫“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抬眼望向他，如果我知道，那我就不需要在这里加班加点了。
朱志鑫笑了笑，反倒卖起了关子，
朱志鑫：“你想知道吗？”
我只能配合的点点头，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朱志鑫看着我呆呆点头的样子，心情莫名的有些好：
朱志鑫“那我有什么好处？”
？？
他要什么没有，我能给他什么好处？
我熬了三天的黑眼圈还是掉了一地的头发？
朱志鑫的眼睛亮亮的，看向我的时候带着慵懒的笑意：
朱志鑫“那你欠我一个。”
我摸不着头脑：
温阮“一个什么？”
朱志鑫“等我想出来了再加名词。”
温阮“那你要一个飞机怎么办？”
朱志鑫“那你也要给我弄来。”
温阮“你这是抢劫。”
朱志鑫“那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我一下子把嘴巴闭上了。
朱志鑫“这个月下滑是因为餐饮旺季过去了，而你们没做宣传。”
朱志鑫“每年暑假寒假算是餐饮的旺季，线上和线下的营销会跟着节假日浮动。”
朱志鑫“但很明显，他们部门什么都没做”
朱志鑫的眼神暗了暗：
朱志鑫“他们是老手了，不可能不知道需不需要营销的，说明他们在给你穿小鞋。”
朱志鑫的话让我恍然大悟，却又不禁感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无论是智力还是人缘，他都比我好的要多。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在想，这个位置，是不是他来坐镇，要比我来的更好。
朱志鑫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手
朱志鑫“想什么呢？”
温阮“没什么。”
朱志鑫“想做好一件事不难的，温阮。”
朱志鑫“不是天才的话，就要笨鸟先飞。”
他突然靠近我的脸，顽劣的笑了笑：
朱志鑫“谁知道上一个天才，是不是飞的更早的笨鸟呢？”
我的眼神不自觉的游移，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温阮“那你是笨鸟吗？”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
朱志鑫“你见过笨鸟会说自己是天才吗？”
朱志鑫“那你又见过天才说自己是笨鸟吗？”
温阮“啊？”
...我还在消化这两个问句的时候，朱志鑫已经走出了门外。
---—
可能是因为下班太晚，我们一路驱车也竟然没有在任何一个红绿灯堵过。
朱志鑫开车异常的沉稳，我们一路上也没几句交流，
我心里盘算着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还能给他做哪一个菜。
他突然开口：
朱志鑫“你每天这样来来回回，回到那边大概几点了？”
我沉思了一下，在想要不要老实说，好像说出来又显得是在渴求关注一样。
我基本回到那边就已经十点多，洗个澡就能睡觉，如此往复，我基本没了自己的夜晚。
他见我不回答，又补充道：
朱志鑫“他没问你为什么早出晚归？”
温阮”没有。”
朱志鑫“看来他也不是很关心你。”
温阮“那你这么关心我干嘛？”
我反倒是摸不着头脑的问了他这样一句。
他的神色显然顿了顿，接着说道：
朱志鑫“我怕没人给我做饭。”
我撇撇嘴。切。
————
回到家之后，我收拾了一下客厅，就开始走进厨房里做饭。
客厅外的电视声开的很大，但黄昏的晚霞照进了客厅里，此情此景，
倒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惬意。
朱志鑫懒懒的倒挂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在沙发边上晃呀晃。
他似乎心情也还不错。
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觉得，他像是我的家人。
今天准备做茄子煲，我熟稔的讲茄子切好，准备开始蒸。
朱志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背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朱志鑫“这个怎么做？”
我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竟直直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我刚打算拉开距离，朱志鑫下意识的把我往回拉了一下，
我呼吸一窒，四目相对，有些什么奇怪的气氛似乎在我们两个之间升腾，
温阮 “我..”
朱志鑫“你？”
温阮“能不能先松开？”
朱志鑫“我抱妈妈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温阮“...”
好样的朱志鑫，又是这个理由。
我没在理会他，只当他是闲得无聊找事杠，他见我没反应，也懒懒散散的松开了手。
晚饭过后，收拾完东西，我就离开了。
大概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我又回到了家。
——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掉了，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是我第一次对黑夜感到孤独。
我在想，我会不会总有一天，也会过上正常的生活？
这一座城市会不会有一盏灯为我而亮？
想到这，我苦笑。
我悄悄的回到了房间里，朱毅显然是被我吵醒了，
没办法，我必须要躺在他旁边的小床上，就像是小护士一样。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随时都有可能病发。
我和他从未有过任何的逾矩的举动，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其实我们都各自的懂得分寸。
他心底里的位置，永远属于夫人一个人。
而我，大概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朱毅“女孩子别在外面玩太晚。”
朱毅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今天也不是很舒服。
温阮“您身体好点了吗？”
我躺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朱毅笑了笑，语气里更多的是苦涩
朱毅“好不起来咯。”
他的声音里带着开玩笑的意味，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对死亡没有一点的恐惧。
温阮“您不怕死吗？”
朱毅顿了顿“当然不害怕呀。”
温阮“为什么呀？”
朱毅“如果死了，就能见到婉婉了。”
...
好像就算是过去了很久，先生也还是没能释怀，甚至是日夜想念着。
温阮“先生，爱情是什么？”
——
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的说道
朱毅“那时候日子多苦，她从来没嫌过我一句不好。”
朱毅“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她却不在了。”
朱毅“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朱毅“可我真的很想她，每时每刻都想她。”
温阮“先生，她也一定很想你。”
朱毅“她肯定更想那个臭小子。”
朱毅“你得空把他劝回来，多大的人了离家出走，丢不丢人。”
朱毅“就是婉婉给他惯的，做事这么极端，做人也这么极端。”
讲到朱志鑫，朱毅开始激烈的咳嗽，显然是被气到了。
温阮“先生，或许让他在外面住一阵子也好。”
朱毅“你去看过他了？”
我咬了咬唇，应了一声
温阮“嗯。”
朱毅“怎么样，他离开这家是不是过得很邋遢。”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的。他基本没什么自理能力。
朱毅“他娇气，婉婉腻着大的，生活方面巨婴一个。”
朱毅“让他自己住会也好。”
朱毅“对了，我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他。”
朱毅突然之间插入了这样一句。
我点点头，但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两父子哪有隔夜仇的？
朱毅“我可不想看他哭哭啼啼的，像个哭包。”
——
温阮“您是不想他太难过吧？”
朱毅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朱毅“他亲眼看着妈妈离开，总不能再亲眼看着我离开。”
朱毅“他不知道就不用成天围着我转，我看着也心烦。”
——
温阮“你们两父子都一样。”
朱毅“哪里一样？”
温阮“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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