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种种

　　　　令狐北没什么表情，轻车熟路的稳稳递过一杯茶水，平淡的说：“是那个，”他忽然停顿一下，抬头瞥瞥张寒秋，目光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味道，才继续道，“女扮男装的吧。”

　　见他波澜不惊，却已熟谙情况，张寒秋点点头，开始品味他那停顿里的意味深长。

　　的确，今时不同往日了，女扮男装已罪足致死，呵呵，张寒秋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凉，当年那一场浩劫可不仅仅削减了这九州的锐气，其余威势力之强足以搅动这江湖的每一颗尘埃，多少女子的求学梦顷刻夭折在了摇篮，多少寒门士人终其一生苦读倚寒窗却再无出头之日，甚至连这稷下学宫亦是处于重重谍影监视之中，这一切的一切......

　　张寒秋一边思考，一边接过令狐北递来的水，却因巨大的温度反差不禁缩了缩手。她略显惊讶的挑了挑眉问道：“这已是暮春，你这手这么还像冰窖里冻过似的，怕不是关节炎又犯了吧！”

　　“最近查的严，风声紧，这样做是为她不丢性命。”令狐北似是直接无视了她这个问题，轻呷一口淡茗，不动声色的解释着上一个问题。

　　“对了，你不远千里跨越大半个长安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个书生申诉吧！”他的语气忽然带些笑意。

　　张寒秋瞧了瞧令狐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心中了然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对年复一年折磨自己的病痛闭口不谈，于是转身踱到窗边，心情复杂的说：“确实，一来我是想着最近有些闲，与旧日故友近在咫尺却不曾叙旧实在不妥，”不用看张寒秋也能想象到令狐此刻嘴角含笑的模样，许久不曾编鬼话，她都快听不下去了。

　　没有回头，她继续说：“二来么.......”

　　“阿秋，喏，答应过你的，给。”却被令狐北递来的一捧墨卷和他温温柔柔的眉眼再次打断。

　　张寒秋一脸疑惑的接过来，却见遒劲有力的《灜环志略》四字，她一边翻动，嘴角笑意渐浓，一边简短的评价道：“昔日一约，承蒙今日犹记，你有心了！但是---”张寒秋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盯着令狐北道：“你为什么今日总在打断我的话？”

　　令狐北神色微滞，随后面色不该道：“故人相见略显失态，抱歉。你继续。”

　　张寒秋捧着书卷的手微微收紧，随后从衣袖中抽出那张纸条，默默递过去。

　　令狐有些诧异的接过去，打开了纸条，见着他眉头蹙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张寒秋没有讲话。

　　许久他轻轻说：“早已约定相望于江湖，他这话恐怕有弦外之音。”他忽地转身拂袖，张寒秋便见那纸条飘飘悠悠落入烛台之中，她眼疾手快想要去抢，却终是晚了一步，便见那纸条顷刻灰飞烟灭。

　　张寒秋面上微露愠色，却没有发作，她明白令狐北的冷静并非意在浇灭她的怀旧之心，而是不让她卷进接踵而至的麻烦之中，但是，她自嘲的笑笑，她遇上的麻烦之多早已足以淹没那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