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有人在一栋楼的高处喊道,
“已确认周边没有敌方单位!”
大领点了点头,示意了然,紧接着将地图折叠几次后塞进了防弹衣侧面口袋里。
没过多久,另一只手上的对讲机那头就传来了声音:“旋风呼叫银翼,旋风呼叫银翼……你们现在战损如何,可否继续执行原任务?”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一辆废弃轿车旁压子弹的人,那个人冲他比了个三的手势,他沉默了一秒随后回答:“伤亡三成,暂缓任务执行。”
接下来就是任务的重新部署了,我没有仔细去听,只是自顾自地胸前弹挂里的弹匣扣全部打开,以便于快速换弹。
十几秒后他关掉了对讲机,往我这边看了眼,又扫视了一圈其他的士兵,随后闭上眼,又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最后像下定决心一样大声地说:
“所有人,绕路撤回!”
也许是他的语气逐渐激昂,稍微鼓舞了一下刚遇袭的众人,从刚刚袭击中幸存下来的十来号人纷纷动了起来。
两名士兵将战场上的一名重伤士兵从废墟的里挖了出来——不久前一枚手榴弹在他身边炸开,虽然隔着一堵墙减免了大部分的破片伤害,但被炸毁的墙又将他砸晕并掩盖在了废墟下方。
他还剩半条命,也是队伍里唯一的伤员。
……
“经过一次袭击,队伍自然不会按照原来的路线撤退。
经过短暂商议,我们决定从左街区绕道己方控制区,这条路是附近最偏僻的一条街道,中途唯一一个公共建筑是一座职校。”
我回述着自己的往事,一段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在经过那座学校时,学校门口有几个看上去像是护士专业的学生,他们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救护一个重伤的人。”
我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那人是个叛军,而且当我们上前查看伤势后,判断他就是不久前与我们交过火的那支叛军的其中一人。”
“根据战前军部“对所有顽抗叛军先杀后报”的277命令,我们要杀了那个叛军,哪怕他当时已经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全靠着旁边几个专业生的救助才吊着一口气。”
“不过跟学生交涉后,他们并不愿意让我们就这样杀了他,一时间,我们这支队伍竟然在校门口与一群学生对峙住了。”
“大概是过了几分钟吧,有个学生掏出手机像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大领为了防止她是在给什么人报信,眼疾手快地上去抢过了手机。”
“不过为时已晚了,很快,从不远处的教学楼与综合楼里又跑出了不少学生,还有大人。”
说到这里,我摇了摇头,“那些大人,都是叛军服饰,有的还拿着枪。”
“我们搞不懂这些学生想干什么,但考虑到学生中还有叛军,就全体进入了战备状态,同时朝往这边走的人喊话,超过一定距离我们就会直接开枪。”
“叛军在学生中只占很小的比例,并没有什么实际攻击力,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在感到自身受到威胁时在短时间里杀掉这些所有人。”
“后来,他们还真停下来了,派了个学生代表来说明情况。”
“大致意思,就是这些叛军在战争开始后一直在保护学校的安全。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投降,一来是他们不知道自己首领已经宣布了投降,二来则是在战争的动荡时局,他们这些武装人员有必要保护这些连家都被摧毁的学生的安全。
所以希望我们能酌情考虑不按照277号命令来处理他们。”
“从周围学生们确切的表情中,我们能确定这个代表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嘛……”我叹了口气,这时我和余鸢二人可能是因为站的有些累,已经在尸体前的两个座椅上坐下了。
“大领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这家伙刚刚不是在和我们作战么?
然后,他又看向我们后面被抬着的担架上的伤员,下一秒,转身一言不发地拔出手枪并扣动扳机。
子弹精准地打穿了濒死叛军的脖颈与额头,叛军当场毙命。”
“那学生呢?”余鸢一直在旁边听我讲述着,然后开口问道——他就这样听我讲着这一段略长的过去。
“把那个受伤的叛军枪决后我们就走了,由于现在正在赶路,所以并没有处理其他的叛军,不过后续部队路过这里时会将处理他们的。
“但是没走出多远的距离,身后就传来了愈发大声的嘈杂。”
“那些学生,竟然组成了喊着抗议口号的游行队伍!”
说到这里,我的眼神中逐渐失去了聚焦,眼前变的有些模糊,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一样。
“所以你们对那些抗议的学生都做了什么?”余鸢问道,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
“那种场景,你恐怕想象不到。”我用一种无神的目光看向他,继续说道:
“你的身前,是一个刚刚还在带有激情高喊口号的十几岁男孩,他稚嫩青涩的脸上,此时只剩下了对于你挂在背后的步枪与手上拿着的甩棍的恐惧。
但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转身逃跑了,因为你抓住了他的衣领——就算不抓,他已经被吓破胆的大脑也无法控制战战兢兢的双腿迈步了。
你一只手桎梏住他,另一只手高举起了甩棍。”
……片刻停顿,话锋一转
“你会朝他劈下去么?”突然,我仿佛在内心与心魔的战斗中取得了上风一样,眼神一下子变得凛冽尖锐起来
——这是一种只有在发狠时才会展露出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