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夙是看着余苑说的，余苑丝毫不显心慌，唇角甚至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因为她离开时专门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就算发现有异样的气息，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她。
寻椿默默低着头不敢说话，狡着自己的手指头，反倒小挽脖子一梗，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往前踏两步，“是……是我，我那个，打扫了一下花瓶。”她脸不红，心却猛跳着撒谎，求求你求求你别发现……
“碎过了，”应夙淡淡地问，“也是你自己修的？”
余苑指尖一缩，被发现了，她垂睫，怎么发现的？她遗漏了什么吗？
“额...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这是我去东市买的一个新的，”小挽尬笑，补充道：“真的，不信您问寻椿，我俩一起出去买的，留余苑姐姐看...“家。
句子没完卡在喉咙里，小娩见应夙移动目光盯着她，想戳戳寻椿求助，没想到寻椿也不敢看，闭着个眼胡乱点头，“没错没错...”
“先出去，”应风开口。
“好好好，”小挽如释重负，一手拉一个人，准备离开。
“余苑留下。”
得，一口气又提起来了，完了，把余苑姐姐给害了，离开前，小挽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余苑，而余苑只是朝她露出了个安抚的笑。
无声道：不用担心。
应夙看着余苑，又指了指花瓶，解释：“它是用来炼化那只妖的，”他顿了顿，”现在“她”跑了。”
言下之意就是花瓶打碎的时候妖被放出来了，他原本是准备用来炼药的。
“你拥有神力，”应夙分析道，“帮了人，这是你被我发现最大的弱点。”
“你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吗？”到这种地步，余苑索性也懒得装了，“谈什么弱不弱点的。”
余苑摊手，“应神大人，我现在可没你强，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与其老想着纠出我，不如讲讲您什么之前的性别吧。”为什么突然从女人变成了男人。
之前？应风平静道：“吃错药了。”
如果这句话放在别人身上，余苑可能会觉得是敷衍，但放在应夙身上，却相当有可信度。
“所以你之前一直是男人？”
应凤撩了撩眼皮，“嗯。
这种应夙身上，还总是这么多离奇的事情啊，余苑看向夜渐渐降临的窗外，想到那只妖，她问：“来自妖界么？是什么妖？”
自古，吸收天地之气的为灵，吸炼化之气的为妖，这是人对妖的区分，但实际上，灵妖本就为一体。
“桃花妖。”“桃花妖？”余苑皱眉，桃花妖生相貌美，雌雄同体可随意转换，祸乱人间，应夙莫约是不打算放过她的。
从某种程度上，应夙跟那只妖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自己，余苑转了个话题。
“和之前一样，我凑够钱就可以走了吧？”
“既然有神力，你可以不跪那些人，也可以自己破契约。”应风很是不解，“你讨厌做神？”
“能活着就够了，”余范不甚在意，比这耻辱一百倍一万倍的事情她都做过，“跪任何人都样。”
跪你曾经兵戒相见的敌人也一样么？
应以没问出声，人活看，是需要有尊严支撑的。更何况像余苑这样曾经受其他五界景仰，世人朝拜的真神，一朝跌落，她还是什么都不在乎。
余苑摊手：“计划败露，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当年下的是死手，回去当神，不是自投罗网吗？”
败露，说的更准确点，是余苑主动放弃了那个计划，她不觉得不需要太多人为她陪葬，“讨厌？差不多吧，”余苑微笑，“您喜欢做神？”
“真神是实力的顶峰，成神就有能力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应夙抬眼，“余苑，你太心软才会讨厌，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不喜欢？”
左右自己的人生，谈何容易。
在这寂静的晚上，余苑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将手抚在门板上。
“这个问题太冒昧了，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影被淹没在夜色中。
应夙抿了抿唇，望着余苑离开，眨眼间罕见的露出一丝无措。
因为他明白，余苑不反驳他，是因为余苑也不在乎他。应夙垂下了脑袋，显得灰扑扑的。
没错，余苑也不在乎他。
——
余苑没走几步，小挽拉着寻椿忽然从一边的花丛里跳出来，差点撞在一起，一把摁住余苑的肩：“余苑姐姐！应大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余苑摇摇头，她是没怎么样，就怕那桃花妖会祸害其他人。
见余苑摇头，小挽也算松了吃气，她挽上余苑的手臂，“走走走，应大人不追纠咱们就回去休息，真可惜我今天打扮得这么用心。”说着小挽摇了摇头髻上的金色步摇，在暗沉的黑夜光彩夺目。
花了不少银子吧，余苑联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前途渺茫还要给人打工赎身，她又叹了口气，朝小娩苦笑。
“哎呀你脸色这么差，一定是因为大了，睡觉去。”
然后，余苑就被拉拉扯扯去睡觉了。
到了新的一天，太阳高照，小挽还倦在被褥里睡懒觉，在寻椿不折不挠之下终于把她拖了起来。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小挽站在大院里扫地时眼睛还闲着，仿佛灵魂出窍。
“你到这来就是为了磨洋工的？”
一名男子跨过门坎，白袍金云纹，腰间玉龙坠，乌黑的发丝取了一撮挂上金饰圈搭在右肩前。
比起常人，他白得有些显病态，唇色也更鲜艳，他轻靠在门上，一条腿伸得老长，掀起眼皮稍有几分凉薄。
席...席寒栖？！认识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后，小挽握不住扫帚一斜，脚步往前踉跄两下，眼皮终于撑开，指着男子的手指还在巨大刺激下颤抖，“皇兄？！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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