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和梦魇

为了防止精心设计的伟大计划落空，灵犀阁内存在一个隐秘的空间，它不属于叶罗丽仙境，只有灵犀阁的成员们有权进入。

此刻，黎灰就被关押在这个空间里，两道紫色的光刃刺穿了他的肩膀，把他钉在冰冷的石墙上。

鲜红的血液从他撕裂的血肉中流出，顺着光刃的弧度流淌，最后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把冰冷的玄武岩染成滚烫的红色。

叶罗丽仙子生来没有病痛，对于黎灰这样的暗物质仙子来说，更是不存在死亡的问题，他的血液永远不会干涸，痛苦也永远不会止息。

黎灰所以你才把我关在这里……

黎灰无力地垂着头，银发披散下来，遮盖了他的面容。

灵犀阁的所有仙子都来拷打过他，尤其是庞尊颜爵那几位险些永远都回不来的，他们看他的时候并没有表露一丝不忍，只是冷眼旁观，或是戏谑嘲讽。

时希其实我本来想把你献祭给时间，但是鸾玥意向坚决，不过你确实活该这样。

为了几十亿年后注定的毁灭结局就要在现在结束一切还差点成功，这么荒诞的疯子简直是不可饶恕。

黎灰只是冷笑，他不做辩解，因为他从不指望他们的理解。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便是生存，无论是仙子还是人类，有魔法或是没有魔法都一样。

令他不甘的是把他关在这里的始作俑者，苏鸾玥，到现在为止都没来看他一眼。

毒夕绯曾经和他说过，时希调慢了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在叶罗丽仙境，他们谈笑间过去的一瞬，于他而言可能就是一年。

她对于黎灰暗害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每天都思考着说什么话才能伤害到他的神经。

这也是你的想法吗？如果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来杀了我呢？

我可是……差点毁了你拼劲一切守护的世界啊……

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黎灰忽然感觉心脏狂跳不止。

那种慢条斯理的、有目的性的脚步声。太熟悉了。在早已逝去的曾经，他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脚步声在他周围响起。

黎灰苏小姐。

他抬起头，在少女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他看见落魄的自己。

苏鸾玥你怎么知道是我？你刚才可没有抬头。

苏鸾玥有些惊讶，眼神里蕴藏着复杂的情绪。是悲哀吗？

黎灰感觉自己已经虚弱到看不清她了。

黎灰是直觉吧。

黎灰苦涩地笑了笑。

苏鸾玥我把灵犀之力送给星尘，颜爵的意思是要我来看看你。

黎灰没有说话，苏鸾玥也没有要他回复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

苏鸾玥不知道为什么，能量的失衡越来越严重了。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吓了一跳。

苏鸾玥你以前应该见过吧？

黎灰是的。很久之前了，那个时候，我还不像这样。

这回轮到苏鸾玥沉默了。

苏鸾玥我发现所有人和我谈话时都要提起以前。

良久，她才开口说。

黎灰毕竟——救世主的故事令人唏嘘。

黎灰而你现在在重复做同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黎灰可是——你真的这么爱这个世界吗？事实上，如果当年选的不是你，一切都与你无关。

黎灰观察着她的表情，眼神悲哀。

他也曾埋怨过她及时雨一般的救世主行为，感叹为什么她还心甘情愿做这些事。但当意志消沉时，却还是梦她入眠。

你是情愫还是梦魇呢？

苏鸾玥你是在叹息我，还是你自己？星尘前辈也和我说了同样的话。是不是所有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后悔了？

苏鸾玥老师。

黎灰感觉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直接扯断了自己紧绷的神经，大概是没料到苏鸾玥会这么称呼自己，他愣愣的盯着她的眼前，被曾经的记忆环绕。

苏鸾玥不过，如果你们真的后悔，也不会有这些孩子的出现了……

苏鸾玥无论怎样，谢谢你，老师。

黎灰没有回答，他眼前的世界影影绰绰，当年亲身经历的事情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她的脚步声，她说过的话，她的温暖与希望，她的痛苦与悲戚……

他感觉自己身在环境，一种紫罗兰特有的淡淡的香味萦绕着他，麻痹了他的神经。但是气息像是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就像他在仙境的森林里追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萤火虫引诱他走进森林深处，放逐他的欲望。

眼前的线条开始模糊，他的世界混乱了。在混乱之中，只有紫罗兰的味道离他越来越近。

唇边忽然有一阵温暖的触感，当他从幻境中醒过来时，却只看到了苏鸾玥黑发的背影。

只有紫罗兰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苏鸾玥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吗，老师？

苏鸾玥但……至少……这个世界——这个我想守护的世界，是真的。

苏鸾玥我会走到最后一步。

他想起她多年前说过的话。

原来，苏鸾玥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