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愿】XI.渎神者的征途·其四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问吧。在计划允许的范围内，我言无不尽。”

龙灵犀垂眸，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最终，她轻轻开口：“我的身体，是【未来】做的吗？”

龙灵犀并没有说全这句话，但洛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洛笙带着她离开了室内，来到了浮岛边缘，薄雾笼罩了其他的岛屿，令人看不真切，“你知道当年的洛笙一共拓印了多少人的记忆吗？”

她看了洛笙一眼，“算上你，八个。”

“没错。”洛笙抬起手，指向那一座座浮岛，“慕清、凤宁、祝灵、莫染、凌潇、林浅、纪韵、洛笙，再加上一个龙灵犀，一共九人。”

“而这其中最可悲的是，只有你与我，先天残缺。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吗？”

龙灵犀的手腕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怎么可能忘记啊。

那时的她，双腿无知无觉，只能躺在病床之上蹉跎度日。无论请来多少医生、吃多少的药都没有任何用处。那时的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给她治病的负担差点压垮了整个家。

自己与白玥的身体状况一个比一个差，这个小小的家是靠的是皓晨那孩子一人小小的肩膀。哪怕白玥每天都会去打工，家里的条件也没有丝毫地好转。

那段时间的龙灵犀，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去死。在她眼中，自己是拖垮整个家的累赘，只要自己死了，母亲和弟弟一定会有更好的生活。可每当她看着龙皓晨那明媚的笑容，却怎么也说不出自杀这个字眼。

她只能用微笑去掩盖自己的痛苦，只能在每个难以入眠的夜里流几滴眼泪。这就是全部了。绝大多少时间，她都要强撑起笑容，一次又一次地说出那句“交给你了，皓晨”，每一次都会重新让她意识到，自己一无是处。

而真正令她振作起来的，是龙皓晨加入骑士圣殿后每周必备的野菜汤。他们以前并不是没喝过这种东西，但那一次的汤格外好喝。

在龙灵犀与白玥喝了野菜汤整整三个月后，奇迹发生了。卧榻不起的龙灵犀第一次站了起来。

脚尖触碰大地的那一刻，龙灵犀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

白玥以为是上天保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地变好。而在龙灵犀的连环攻势下，龙皓晨终于说出了他把骑士圣殿每周都会发放的培元液全都给了她们两人。

那时的龙灵犀什么都没说。但那段逐渐好转的的日子，对她而言，就是生命中最难忘的回忆。她拥有了希望，拥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又过了三个月，龙灵犀的身体彻底恢复正常。于是，她提出了自已也想要加入骑士圣殿。理由是姐姐不可能总是让弟弟保护，既然她站了起来，就不能总是躲在弟弟的身后。

那时，没有人看好她，没有人支持她，毕竟她才刚刚站起来。可这个倔脾气的小姑娘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而这一坚持，就坚持到了今天。

龙灵犀回过神来就看见洛笙歉然的微笑，“你思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了读心，所以你刚才想的那些，我全都听到了。抱歉。”

“没事的。就算没有读心，你也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不是吗？”龙灵犀摇了摇头，我的人生本就是在你们的规划之下啊，“所以，我当时之所以能够重新站起来，是因为……”

“嗯，是因为【未来】。”洛笙不可置否，“你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些医生之所以查不出来，是因为问题出在了你的灵魂上。”

“你和我一样，先天灵魂不足，但你的情况比当年的我更严重。当时的我也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可你却直接卧床不起。”

“那时候的你还太小，身体强度根本无法承受【未来】的运转，它也被迫进入了休眠模式。”

“培元液根本就救不了你，但它其中蕴含的稀薄灵力改造了你的身体，同时也激活了【未来】。而在【未来】稳定之后，便释放能量稳固了你的灵魂。”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激活了我们这些记忆。于是，就有了你眼前的洛笙。”

“那半决赛的时候，我的身体状况变差，就是因为【未来】的能量不足？”龙灵犀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洛笙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可以肯定，这孩子心里绝不会好受。

“抱歉。在维持【穹光之幕】的情况下，【未来】所能动用的能量本就不多。而埋藏【空界】与维持你的灵魂耗能相差无几，我们只能选一个。”

“所以，你们舍弃了我，对吗？”

“抱歉。”

“洛姐，【空界】很重要，对吗？你的这个选择，能拯救多数人，对吗？”

“……是的。”

“那就够了。”龙灵犀昂起头，死死地咬住唇，不让泪水滑落，“你们是英雄，我早就知道的。”

与你们相处了这么久，哪怕只是记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我也能感觉出来——

你们，都是英雄。

你们救的，注定是多数人。

如果只要牺牲一个人就能拯救所有人，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没关系的……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