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

冷清的仓库中一片寂静，身前身后的漆黑都像是野兽的一声声哀嚎。耳旁还俨然的存在这背后的阵阵滴水声，在地上的污水坑中汇聚，使女人害怕的不敢后退一步。

　　在一堆货物的后头，夏商涟用细嫩而又纤细的手指扒在较低的货物之上。眼底满是惊慌，不一会儿还回头看看在身后瘫坐在软垫上的年轻男人。

　　她身穿浅蓝式旗袍，外面还披了一件纯黑色西装服。面容清秀精致，原本额前的碎发被带有一定弧度的别至耳后，现在却参差的落下好几绺来，只剩原来绾在发鬓的黑木白珍珠簪还算在原有的位置，不过也能看出是经过左撇右撇后而才保持在原来位子的。

　　瘫倚靠在货物上的岑嗔注意到她回头看时眼底的惊恐，几乎下意识修长的手指有更加一丝的捂住腰间血流较慢的伤口，他几乎所有一身的力气都用在唇上：“别怕，他们很快就到。”

　　他俊俏的脸很是苍白，流利的下颚线边还沾有大量的血迹，目光很久不移开。

　　后下方响起这句话的开始，给夏商涟的感觉并不是得到一丝安慰。她有些忍不住，眼角渐渐镀上一层霜。她站在原地使劲地瞪着别物，直至眼角的泪水像是被重吸收一样，消失在眼角边。

　　忽的往后看一眼，她不用凝神就得以看出岑嗔真的是在硬撑，他的脸庞几乎憔悴的像一坨揉好的面团的颜色大似相同。

　　等了大概两分钟，她突然觉得岑嗔像是在骗她一样，毕竟是出于好心，她没有对他较劲。她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心底抱怨：他一向是不打毫无准备之仗，难道这次真的是因为自己才使他没有丝毫分寸把握吗？

　　岑嗔见她未动许久，斟酌着语言问她：“不用急，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妥当了。”他说得语气非常短促，额头间冷汗密布。

　　心间又有一股与方才相同的感觉冲破了她内心的结界，憋了已久的泪水顺势在她细腻的脸庞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她下意识地用细嫩的手腕擦了擦有泪痕的脸庞，走至岑嗔身边，指了一下他捂着伤口的手掌：“待会儿捂得紧些，我们到门口。”她的声音难免带上哭腔。

　　夏商涟极慢的把他扶起，将他的胳膊绕在自己的肩上，保持极缓的速度走在污水中。她浅蓝色旗袍裙摆边的凤凰也因为她的一次次走动而沾染了不少的积水，绾起头发却露在乌黑的发鬓上的洁白珍珠十分亮眼睛。

　　没多远的距离他们走了很长时间，岑嗔每跟着她走一小步，腰间的白衬衫就被血浸透一小部分，直至他腰间的白衬衫被浸染成红色也令她腰旁的浅蓝色旗袍有些湿漉漉的，她慢慢的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向前走。

　　他们谁都没有先动一步，径直互相贴着腰，她能觉出那块湿漉漉的面积越来越大。

　　他没有一丝着急，沉闷的头靠在她的肩上。恍惚间，它她的耳边响起一小声轻笑：“似乎你的心是冷的，只有血才能渗透。”

　　这句话刚出口，四周一片静寂，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他像是吃了蜜饯，直勾勾的看着她乌黑头发外露出的那颗洁白的珍珠。他又笑了一声：“值得庆幸的是，你终于开始喜欢我了。”那笑声是极短的语气忽高忽低，相当不稳定。

　　那一刻，他确实认为，自己送给她的东西，只要她肯珍惜，那便是接受。

　　她听见的一瞬间呆住了，下意识的回忆往事。

　　这时，漆黑的空间也有了一丝光亮，随之反射到仓库的最里面。光亮的缝隙越来越大，她似乎觉得天光都大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