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拾 壹 话 —
一年后,岐山温氏举办了隆重的射艺大赛,邀请各世家杰出子弟前往参赛。
岐山不夜天城,会场的一处角落里,我和蓝忘机在为即将开始的比赛做准备。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射艺比赛了,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紧张,正在我内心忐忑不安时,一阵轻快的短叹声响起,这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
魏婴呼!差点迷路!
我(是魏婴!)
听到魏无羡的声音,我紧张的心情缓缓平复,转头看向身后。
我......他也来了。
魏无羡与江澄说了几句话后,环顾四周一圈,最后视线定格,离着老远便挥手高喊道:
魏婴阿清!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
我正要回应,突然,蓝忘机闷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蓝湛魏清!
蓝忘机冷着脸打断我。
想到一年前魏无羡被退学后,蓝启仁就再三警告,让我不要靠近魏无羡。
虽然不知缘由,这一年来,蓝忘机也很少跟我生气了。
我撇了撇嘴,道:
我知道了。
我跟着蓝忘机走向一旁,魏无羡紧奔两步走来,挡在我前面,笑道:
魏婴阿清,你怎么不理我?
我刚要说话,却发现嘴巴已经张不开了,蓝忘机把我扯到自己身后,冷声道:
蓝湛借过。
魏无羡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从他面前走过,不死心道:
魏婴蓝二公子,你的箭掉了!
蓝忘机可不会上他的当,继续头也不回;魏无羡依旧不死心,道:
魏婴阿清,你的抹额歪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和蓝忘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蓝忘机转头看了看我额头,我也抬手摸了摸,刚想问是不是真的歪了时,便听到魏无羡在我俩身后捧腹大笑的声音。
蓝忘机自觉被这种低劣的计俩欺骗,微微皱了皱眉;我回头看向身后,魏无羡笑道:
魏婴阿清,一会好好加油!可千万别被我比下去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鼓声响起,四大家族开始入场;由于蓝氏家主青蘅君常年闭关,所以这种场合都是由蓝启仁出面的。
聂明玦走来,扫了眼岐山温氏的座次安排;温若寒的座位在高台上,而其他四个家主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高台下方。
温氏这般做法,无疑是在警告他们,温氏如今在仙门中的地位!
聂明玦向来雷厉风行,见此情形,面色一沉,转身准备拂袖而去;蓝启仁捋捋胡子,从他身旁走过,温声道:
蓝启仁聂宗主,稍安勿躁。
聂明玦四大家族与岐山温氏向来只分主客,并排同席,如今这姓温的,倒摆出一副仙门之主的派头了!
蓝启仁温若寒神功已成,又在北疆收得三家百年仙门归附,实力庞大至此。
说罢,抬眼看向高台上迎风招展的太阳纹旗帜,沉声道:
蓝启仁自是不愿意再与你我虚与委蛇下去了。
聂明玦哼!正好!聂某人也厌烦了这般和顺虚套!
聂明玦又要离去,蓝启仁伸手拦下,道:
蓝启仁聂宗主,冷静些!我知你这些年来一直想为父报仇雪恨......
蓝启仁但岐山温氏基业庞大,铲除异己的手段又向来狠厉,为了清河聂氏,还需忍耐一二啊。
身后走来的金光善将二人的对话细数听去,随后坐到座位上,讪笑道:
金光善是啊,聂宗主何必动怒?不如坐下好好喝上一杯。
聂明玦几番思量下,轻哼一声,甩袖坐了回去;江枫眠缓缓走来,轻声道:
江枫眠眼下这形势,坐哪里还有何分别?
三人相视一眼,都忍着一口恶气入了席。
江枫眠我倒是更好奇,除了温若寒之外,还有何人在你我之上。
这时——
路人男请!温二公子入席!
随着温氏门生的一声高喝,一名油头满面的少年大摇大摆地坐到了与四位宗主并列的位置上,随后极其傲慢的抬手一礼,虽然是在行礼,但却并未正眼看向他们。
聂明玦看着此人的行径,眉头紧蹙,暗讽道:
聂明玦江宗主,这谜底,你可满意?
江枫眠但笑不语。
高台下众人将台上之事看得明明白白,江澄忿忿不平道:
江澄温晁这厮,还真当自己是仙门百家的少主了?
魏无羡眉头微蹙,道:
魏婴这座次安排,岐山温氏显然正是此意。
云梦江氏的方阵就在姑苏蓝氏旁边,他二人的对话在我这里听得真切,此时他们说的与我心里想得如出一辙。
站在我前面的两位兄长却仍站得笔直,自小就在姑苏蓝氏家规的熏陶下长大的我,自然不能像旁边这两位一样心直口快。
蓝启仁眉头紧蹙,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置在桌子上,沉声道:
蓝启仁礼废乐崩,大乱之兆!
路人男恭迎宗主!
不久后,又是一声高喝,随着鼓声大作,这位温宗主终于来了。
温若寒庄重地走上高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晚到的愧疚,在他眼里似乎让四位宗主等候是理所应当的。
温若寒从前面走过,几位宗主的脸色都不太好;唯有金光善挥了挥手中的扇子,正想谄媚上前,似是觉得时机未到,又当即正色。
温若寒登上高台,一挥长袖,俨然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派头,高台下各家门生纷纷抬手示礼。
路人男玄正己卯年,岐山温氏清谈盛会射艺大会,开始!
路人男石林内箭靶数余,凶灵靶占百数;中凶灵靶数多者胜!射错射空,升黑焰退场!
路人男入场!
一声“入场”后,由温氏带头,开始陆续往石林阵中行进,突然,温晁高亢的公鸭嗓在台上响起:
温晁哎!等等!那个谁!
只见,走在温氏队伍最后面的少年,听到温晁的声音后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向台上。
温晁指着他,高声道:
温晁哎!对,就是你!你怎么在那儿啊?
说着,朝着旁边一名门生,问道:
温晁他一个旁支又旁支的温氏,谁选他进来的?瞧他那样,拉得开弓吗?
温晁赶紧让他到边上去,别丢了我们岐山温氏的脸!
公鸭嗓话音落下,蓝忘机突然转头看向我,似乎担心我会突然冲出去“见义勇为”。
我咧嘴笑笑,心道:
我(反正都是他们温氏的人,总不至于自相残杀吧?)
未等多想,魏无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道:
魏婴谁说他拉不开弓的?他不但拉得开,而且射得很好!
我看向魏无羡,只见他怀抱双臂大大咧咧地走到那名温氏少年身旁,朝台上瞥了一眼。
我微微一笑,轻声道:
我不愧是魏无羡!
温晁盯着魏无羡,愣了愣,道:
温晁你是......魏无羡?!听说你箭射得不错?
我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魏无羡看,突然他朝我看来,两道视线相撞,我连忙佯装捂嘴咳嗽,转移视线。
魏无羡偷偷笑了笑,看向温晁,道:
魏婴射几只山鸡还是可以的。
温晁哼!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们岐山温氏的凶灵靶不是你们云梦的蠢山鸡,呆在哪儿让你射!
说着,温晁突然高声道:
温晁温宁!
温宁似乎有些胆小,听到温晁叫自己的名字,急忙转头看向他。
温晁你射箭好?那射一个来看看!
温晁说完,转头不再看他;温宁得到准许,拿起弓箭,可他好像很紧张,拿着弓箭的手一直不停地发抖。
魏无羡轻声安慰道:
魏婴别紧张,放松些,你刚才不是射得挺好的吗?
温宁鼓起勇气,拉弓蓄力,羽箭应声飞出,直接冲着靶子半米余外的地方射去。
温晁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被喷了出来,嘲讽大笑道:
温晁哈哈哈!好哇!射得真好!
温晁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踢你下去呢?
温晁肆无忌惮地笑声,让原本就失落的温宁更加沮丧了几分。
我走来,拍了拍温宁的肩膀,道:
我别灰心,你刚才只是太紧张了。
听到我的声音,温宁抬头看向我,赤黑的眸子眨巴着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不敢开口。魏无羡立即附和道:
魏婴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他的话你必须得信!
说着,一条胳膊搭在我肩上,得意道:
魏婴他可是蓝启仁老先生最得意的门生呢!
我轻笑一声,道:
我云梦常年射艺第一,你还这般吹嘘我,是何企图?
魏婴我说得都是真心的,再说了,你们姑苏蓝氏的箭术也不必云梦差呀!
温宁垂头丧气地看向地面,我笑道:
我别难过了,你刚才那一箭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箭道强劲,可见你平日里没少勤练。
我歪头看向温宁,道:
我你平时可都是自己一个人练习的?
温宁极小声道:
小温宁嗯。
魏无羡一拍我肩膀,感叹道:
魏婴哎呀,不愧是你,这都能被你猜到!
我无奈道:
我你又知道了?
魏婴不知道,我是方才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一个人偷偷练习,我本想向他问个路,结果他一见我撒腿就跑。
魏婴哈哈哈,我还以为是我太英俊把他吓跑了呢!
我噗嗤一笑,打趣道:
我是啊,我们魏婴最英俊了。
温宁听到魏无羡提起自己方才的窘迫,脸上不觉滚烫;我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别太在意了。
魏婴对啊,温宁,你箭法极好,真的,我见过的所有世家子弟里,比你好的绝不超过三个!
江澄从一旁走来;魏无羡顺手指了指江澄,道:
魏婴看!这个就没你射得好!
江澄魏无羡你找死啊!
江澄人还没到,就先朝魏无羡打了个“招呼”,魏无羡结结实实地挨了江澄一拳。
江澄走来,朝我行礼道:
江澄魏师兄。
我也抬手回了一礼。
魏无羡揉了揉自己的腰,继续安慰温宁,道:
魏婴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多在人前练练就行了。
魏婴下次一定可以让人刮目相看。
温宁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抬头朝着我和魏无羡微微笑了笑。
江澄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还不快滚去入场!
听到入场,我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身后半晌的人,回头看了蓝忘机一眼......果然,又生气了。
魏婴知道了!
魏婴阿清,我们一起入场吧?
我摇摇头,道:
我你们先入吧,二哥还在等我呢。
魏无羡撇嘴道:
魏婴好吧......
江澄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道:
江澄快走吧你!
— 第 拾 壹 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