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主

飘雪十年的小镇，应该早就成了一座雪城吧。

雪

让人沉默

让光熄灭

让欲望爆发

让罪恶隐藏

我印象中的小镇，和谐安宁，可如今，这肮脏混乱的小镇，完全超乎我的预期。

原本热热闹闹的集市，仿佛成了斗兽场。

凭着模糊的记忆，我们找到了那所教堂。

温尔修女妈妈，温温回来看望你啦！

可惜，寂静的教堂只有我的回声和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叫声。

温尔修女妈妈?安妮姐姐?琪琪?

我试着继续喊着，试图得到回复。

吴世勋阿温，这里看上去不太对劲，我们要不先离开吧。

吴世勋握起我的手，试探性地将我向外拉去。

温尔不……

琪琪我以为，这里不会再有人过来了。

突然的声音让吴世勋紧绷，将我扯到他身后。

陌生的女孩儿从残缺的天神像后探出头来，有些分辨不出她的年龄。

温尔琪琪……我是温温呐！

我挣脱开吴世勋的手，向着女孩儿走去。

那是我儿时最要好的朋友啊，琪琪，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琪琪温温，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女孩有着明显的局促，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向内收了收脚。

温尔琪琪，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修女妈妈呢？这里的其他人呢？还有还有，为什么小镇变成了这副模样？

琪琪看着眼前穿着虽称不上华丽但也算得上精致的少女紧握自己的双手，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

琪琪温温，这里现在只有我了，其他人不在了，修女妈妈也不例外。我们的小镇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

温尔怎么会……

我酿跄了一下险些站不住，幸好吴世勋在我身后及时用手拦住我。

琪琪温温，在你在被接走的当晚，小镇来了一伙人，他们自称是神主的使者，到人世寻找献给神主的祭品，否则神主将会降罚。小镇中信服神主的人得以存活，不信服神主的人则被他们带到集市处以火刑。你肯定会好奇，镇长怎么会不驱逐他们呢？因为啊，镇长也是神主的信徒。他们毁坏小镇上的教堂，修女们被强行带走或在混乱中死亡，教会不复存在很久了。修女妈妈在混乱中将我带出了教堂，而她自己回去继续救其他人，但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越往后讲，琪琪反而更加安静，逐渐连啜泣声都没有了。

琪琪这十年来，除了你，再无人踏入这里。

温尔琪琪，告诉我，修女妈妈现在在哪里？你一定有好好的安葬的对吧。

我像被人暴打一顿，浑身颤抖却无力反抗。

琪琪我很抱歉，当时我迟迟等不到修女妈妈回来，我便回到教堂寻找，混乱中我看到那伙人将用长矛挑起了她，钉在了天神像上，我太害怕了，我不敢出来。我知道是我的错，等到那伙人离开的时候，整个教堂都混沌不堪，天神像变得残缺了，我也没有找到修女妈妈。真的，我当时在这里找了好久好久啊，可是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温尔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琪琪。你有什么错呢？错的是他们，是破坏美好的坏人。没事的，都过去了的。

我抱住了眼前脆弱的少女，她仿佛一下子就要破碎了。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这里看上去有被尽力的打扫过，大概琪琪也想着有一天这里可以恢复往日的样子吧。

琪琪再带我们到住的地方之后，她便离开了，她说她要去主人家做帮工。

吴世勋阿温，接下来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温尔世勋，我想找到那伙人。

巨大的信息量尚且来不及消化，但我明白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无论是谁，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吴世勋我明白的阿温，我们一定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温尔世勋，你说那群人对天神如此的不尊敬，他们不会担心神明的怒火吗？还是说他们真的是神主的使者?神主听上去比天神还要厉害呢？我们真的可以吗？

吴世勋阿温，不用担心，他们肯定不会是什么神主的使者，且不说没有神主的存在，他们对小镇做出这样的恶行，怎么会是神明呢。我们一定可以的，阿温，要相信自己。

吴世勋今晚你好好休息，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伙人留下的线索。

夜色降临，惨淡的月光撒向大地，荒寂的花丛在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仿佛生生不息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