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冤家路窄

宇文家族公寓楼。

小宇文无路领着［不请自来］的客人，面无表情的穿过连廊，雨后的阳光有点刺眼，但时辰已经到了暮时，反而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只剩下了橘黄色的光影与有点苍黄的绿色植物的交织，填满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看上去无人管理的巨大公寓楼。

“你是说，这里的主人已经没了，只剩下了一具空壳子？”

辉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树荫，在树下的石桌上，投射下零星的光斑，晚风一吹，树影晃动，于是那些星罗棋布的光点，也随之变换起来，勾勒出一副无时不刻正在变换着的画。

那夜斩杀无数盘踞在这里魑魅魍魉之后，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个小小的人儿来，宇文浊戴着他的鸭舌帽，帽沿压的很低，显出几分老成，他低低的看了一眼来人，说了一句话。

“跟我走。”

宇文浊和宇文清，从始至终都并非局中人，相反，他们清楚得很，比起真正的局中人宇文无路，他们俩已经算得上清楚了，他们分别葬于雨声与阳光，宇文清是宇文无路的亲孙子，而宇文浊，则是宇文无路收养的小孩。

等到他们有了宇文浊之后，半年之后儿媳才生下了宇文清，那时候的宇文浊已经三岁半了，虽然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却也知道，曾经有一个雪夜，宇文无路甚至想要杀了他？

但他没有。

宇文浊也装作不知道，他和家里人总是忽远忽近的，唯一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应该是差点导致了当年悲剧的罪魁祸首宇文清。

“我觉得我弟是无罪的，能不能……不要让他下地狱？”

他觉得好笑，却在那一个晚上，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的过去讲了个遍，最后他终于无话可说，酝酿了很久的一个要求便脱口而出。

“即便，你曾经差点因 他而死？”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孩子，但，他是被爷爷逼得，如果他必死不可，那，我替他。”

“……好”

被阴阳师从幼苗开始，就已经操控了的宇文无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阴阳师的傀儡。

那日宇文无路领着除灵师穿过连廊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与往宇文家族故址的苏羽擦肩而过。

那日风骤雨急，阴云密布，等到风停了，雨住了，亭台一片新鲜的微潮。

于是他顿了步子，往后看了一眼。

宇文无路拽了拽他的手，自己也顺着那目光看了过去，

虚虚的影子挡在眼前，宇文无路有点懵懂的看着那里的一排排墓碑，以及，被那墓碑所围起来的，像城堡一样的宇文家族建筑楼层。

那是宇文家族故址。

他忽然间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双手插兜，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人就正大光明的站在宇文家族故址的前面。

于是那一段路，在某一个瞬间拉长。

“阴阳师最擅长的，可就是幻境了。”

“唉，当年事莫追究，不过，你要是执意想要一个解脱的话，需要付出代价哦。”

“至于代价具体是什么嘛，让我再想想。”

“我想要，你的灵魂。”

“小朋友，你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