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召见

天启四年，正月初五。

　　晚膳过后半个时辰，陛下端坐着看书，没有传唤。

　　今日太后交代了梁家骏，要让陛下多进后宫。梁家骏顶着头，端着绿头牌走了进来。褚珩一眼便看到了他手里的锦盒。

　　褚珩躬身，把绿头牌呈给陛下。

　　褚珩放下书，抚了抚额头，朝着看了一眼。发觉竟然没有夏启的绿头牌。褚珩放下手来问道：“夏淑妃的绿头牌呢？”

　　梁家骏老实地回应道：“太后说夏淑妃近期身体不适，无法侍奉好陛下。”

　　这一番话，褚珩还是第一次听太后说。她当真就这么容不下夏淑妃。身为天子，想喜欢一个人还需要顾忌这么多。

　　褚珩明白太后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他想着王元霜刚晋了位分，便翻了她的牌子。

　　陛下许久未召见过这位了。消息传到王才人居住的长易宫。起初王才人都不敢相信。陛下晋了自己的位分已经是不敢想的。今夜还要侍寝。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天雪在一旁乐开了颜：“娘娘，咱们快准备准备吧。”

　　王才人也很开心，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画了一点点淡妆。抹了些口脂。便被人带到了朝阳殿。

　　褚珩早已坐在床上，看着书。他看见王才人来了，便把书放在一边。王才人行了个礼，便靠了过去。许是，王才人许久未被召幸。很是害羞。

　　褚珩二话不说，一把把王才人搂在了床上。折腾着王才人。许是把这几日的怨气都在王才人身上发泄了出来。

　　没一会，王才人就有些受不住了。但她不敢反抗陛下。陛下也察觉到王才人气息急促。要是躺在这的人是夏淑妃，一定会说出来的。

　　褚珩继续折腾着王才人，很久。褚珩也有些无趣了，便松开了王才人。一会，到了时辰。王才人就被接走了。

　　王才人走得时候，宫女奴才们都规规矩矩地行着礼。没想到，向来不受重视的王才人，近日不但得了册封，还得了宠幸。

　　梁家骏端了一杯水进来。看见陛下坐在床上。

　　褚珩喝了口水，看起来心情并不悦。想必是，王才人没有伺候好陛下，又或是，陛下没见到想见的人。

　　褚珩抚了抚额头：“今日初几了？”

　　“回陛下，今日初五了。”

　　已经五天了，夏淑妃都不曾来过。她自己倒是过得逍遥快活。那也别怪自己无情了。

　　“赐王才人封号庄。赏宫装一件，黄金百两。”

　　陛下后宫中还未有妃子得过封号。王才人可是第一人。毕竟资历在呢。严谨端庄，王才人的确是这样。她和张贵嫔资历不甚相差，如今也确只是一个才人。得个封号，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吧。

　　这又或许是陛下别有用心。明日庄才人的事情可是传遍了这个皇宫。引得不少红眼。就和夏淑妃当年入宫带了二十口箱子一样。毕竟规定，新妃入宫，只能带一口箱子和一个侍女。所以不少人，都折算成银子带进宫来。

　　庄才人这下心中也颇为欢喜。虽然知道，自己会惹得不少人嫉妒。这段时日，也不能轻易出去。

　　别人都急得眼红的时候。张贵嫔和徐贵人可是一点都不着急。这两位都是有身孕的主。庄才人这一波下来，要是能得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是极好的运气了。

　　众人还不知道，陛下今日会不会像昨日一样，召见后妃的时候。陛下就已经传了刘才人过去用晚膳。

　　有一只盐水鸭，一碟文思豆腐，一盏七星鱼丸汤，一条软溜珠康鱼，一盘醉排骨还有油焖大虾，一品豆腐。

　　按照规矩，除了皇后，别人都是不可以和陛下一起用餐的。刘才人只能在旁边服侍着陛下用餐。陛下已经吃了一刻钟，想必一会就好了。刘才人还从未伺候过陛下进食。怕自己有些做得不妥的地方，手都微微颤着。

　　叶灵兰看着刘才人这个样子，陛下近日心情不好，怕她惹着陛下。便过去接过来刘才人手中的东西，寒暄道：“交给我吧。刘才人您休息一会儿吧。”

　　褚珩停了一刻，又吃起来。这刘才人果真是一般。也不枉上次皇贵妃教训，夏淑妃倒是还为她得罪了皇贵妃。

　　夹了两块鱼肉之后，褚珩放下筷子，不打算接着用了：“撤了吧。”

　　叶灵兰放下手里的筷子，叫他们把东西撤下去。褚珩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刘才人，漫不经心了一句：“后宫还有一位刘美人吧。”

　　这位刘美人和刘才人在褚珩心里也是不相上下。两位都被皇贵妃责罚过。

　　这刘才人的位分比刘美人高一些，刘才人听着陛下在自己面前提刘美人，心里也不愿意着：“是。还有一位美人妹妹。”

　　褚珩轻笑了一声：“晚上叫刘美人来侍寝吧。”

　　刘才人一下子惊住了。还以为今日会得陛下召幸。没想到陛下居然叫刘美人过来。

　　刘才人只好退下：“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褚珩点了点头，示意叶灵兰送送刘才人。

　　刘才人出去之后，想着刚才叶灵兰替自己解围，停下脚步：“刚才谢过叶姑娘了。”

　　虽说叶灵兰是个二品女官，但后宫嫔妃的地位向来高，再怎么说也是主子。她只是个女官而已。叶灵兰客气道：“才人，不必挂在心上。”

　　刘才人看她这么懂事，不愧是陛下调教出来的：“叶姑娘留步吧。”

　　叶灵兰看着刘才人走远了，自己也往回走。陛下那里恐怕是用不到自己了。樱桃走了过来，看着刘才人走了，不免好奇：“姐姐。刘才人怎么走了？”

　　“陛下又召见了刘美人。”叶灵兰轻轻回了句，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樱桃嘴里嘟囔道：“一个才人，一个美人。你说哪个更有才，哪个更美啊？”

　　依叶灵兰看。这位刘才人容貌更好一些，也更会说话。这位刘美人倒是平平无奇了。也不知道今晚两位谁能得上个封号。

　　樱桃看叶灵兰不回应自己，又问了一遍：“姐姐，你觉得呢？”

　　叶灵兰随口说了句：“都一样，都好。”

　　刘才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气得不行。被刘美人半道截胡，自己明天就成了全后宫的笑话了。

　　夏启的长安宫离陛下那里最近。自然什么事情都先被长安宫的人听去了。夏启知道这事之后。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也不知道哪位后妃能就此成功入了陛下的眼。从此也在后宫有了姓名。

　　白云看夏启神态一点也没变：“小姐，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啊？”

　　夏启漫不经心的说道：“陛下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还能拦得住他？再者说了，后宫一共没几个女人，他还能这样折腾几日？”

　　如果不是太后逼着要人，选秀之后后宫添了五位新人。恐怕现在后宫就那么几位。这都第四年了，陛下一个孩子也没有呢。太后自然着急。怕不是哪一天又有新人入宫了。

　　陛下这样折腾，怕是太后心里也乐开了花。不管过程目的怎样，陛下好歹是碰了女人的。王才人昨日从朝阳殿回去后，就被太后喂了坐胎药下去。太后想要孩子的心，可比陛下大多了。

　　白云用手掰扯着：“三年一大选。下次大选可要在后年了。可是还有一年一小选，还有每年各州都会送些女子来。这后宫主子也不应该少啊。”

　　夏启把书怒地一下放在桌子上，白云吓了一跳。只见夏启训斥道：“你胡乱说些什么。这些事情也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吗？”

　　白云顿时认错：“再也不敢了。”

　　“出去。我要休息了。”夏启站起身来，朝内殿走去，“把灯灭了。”

　　看起来，夏启心情一点也不好。看来，陛下这样做。夏启心里是不高兴的。

　　刘美人照样被赐了坐胎药。太后已经送出去两碗了，也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位。

　　正月初七，今日艳阳高照，各位主子们都愿意出来走走。

　　刘才人来了张贵嫔宫里，两个人在院子里吃着点心，聊着天。一会看见刘声带着圣旨过来，刘才人扶着张贵嫔下去跪下接旨。

　　刘声先对着刘才人说了句：“刘才人，奴才刚才去您宫里。下人说您不在，奴才便过来了。叨扰张贵嫔了。”

　　看来这圣旨是给刘才人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人刘若姝，玉质天成，锦心绣口，明艳端庄，故赐封号嘉。”

　　刘才人俯身接旨：“嫔妾接旨。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有些赏赐，留在您宫里了。您等下，自己去瞧。”

　　“谢陛下了。”

　　张贵嫔看着满脸洋溢的欢喜的刘才人，自己倒是失落了几分。刘才人发觉张贵嫔的心思，扶她起身：“姐姐，您一个贵嫔，腹中还有龙胎。我这点小恩小惠自然是不能和您比的。”

　　张贵嫔倒也不怎么介意，还关心起嘉才人来：“你知不知道，刘美人那边呢。”

　　刘美人的旨昨夜就宣了。赐了封号祺。

　　“那正好，你们两个以后也有了分别。再怎么说，你是才人，她是美人。终归是不一样的。万一你在怀了龙胎，那更是有了区别。”

　　嘉才人可不以为自己能怀上龙胎，所幸就跟张贵嫔坦白说了：“我这身子不大好，入宫之前就找人看过。怀孕怕是难了。”

　　张贵嫔满脸担忧：“怎么会？”

　　嘉才人摇了摇头：“无事的。只要你这一胎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好。”

　　张贵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可是陛下第一个孩子，但愿是个小皇子。”

　　如果有朝一日嘉才人有了身孕，不论男女，她都不会说什么的。

　　“你也要为自己多争几分恩宠，知道吗？”张贵嫔握住嘉才人的手，“这样的话，就算没有孩子，你也能荣华富贵一生。”

　　嘉才人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肯定要博得几分恩宠的。就算自己比不过那位夏淑妃，也要博个名头出来。

　　这几日除了有身孕的张贵嫔和徐贵人。就剩下皇贵妃，夏淑妃，陈贵人，高美人没有被陛下召见了。

　　最不应该的就是皇贵妃和夏淑妃了。夏启不当回事。皇贵妃可是坐不住了。

　　她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坐了仪驾来了朝阳殿。她本以为陛下看见自己，能欢欢喜喜的。没想到，她等了一刻钟，陛下才让她进去。那个时候，她心情已然有些许不悦了。可是这也没什么办法。只要能见到陛下，就是好的。

　　褚珩看焱筝打扮地这般花枝招展的，一点也没有皇贵妃的样子。顿时冷了脸下来。焱筝打开食盒，把点心拿出来。希望陛下能尝上两口。可是褚珩就看了一眼，一口都没尝。

　　“皇贵妃，今日来有事吗？”褚珩抬眼问道焱筝。

　　焱筝愣了一下，笑着回答：“这些都是臣妾亲手做的点心，拿来给陛下尝尝。”

　　梁家骏和叶灵兰都在殿里。看得出来，陛下很不喜欢这位太后领进来的皇贵妃。而且，她也确实不怎么出色，也不惹陛下喜欢。

　　褚珩意识到焱筝不悦，便说了句软话：“朕知道了。待会会用的。皇贵妃今夜侍寝好了。”

　　焱筝听见心里不知道多么高兴，这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侍寝。那些后妃匆匆忙忙入宫，都未学过宫里的礼仪。她可是受过调教的。

　　夏启知道褚珩叫了皇贵妃过去，心里酸得很。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到了陛下。陛下就这么多日子不见自己。还每日宠幸后妃，却不召见自己。

　　虽说焱筝执掌六宫，但是好多事情她还做不来。大多事情还都是太后操持着。太后这些年废了不少心。陛下就算为了让太后愉悦一些，也不至于这样吧。前朝政务繁忙，太后不愿意劳烦陛下管这些后宫的闲杂琐事，都太后一个人管了去。

　　这一夜褚珩才知道。受过调教的焱筝的确和别的人不一样。就连张贵嫔都比不上。一个时辰过去了，褚珩才放了焱筝。焱筝紧紧盯着褚珩：“陛下，今夜可还愉悦？”

　　褚珩坐起身来：“很好。辛苦皇贵妃了。今夜，你就先回去吧。”

　　焱筝不愿意回宫，想留宿一晚，但是陛下没同意。焱筝便回了宫。即使这样，她今夜也足够了。

　　这夜过去之后，陛下赐了焱筝封号端。还吩咐宫里的老嬷嬷们每日去各宫里教嫔妃宫规礼仪。唯独端皇贵妃那里不用。还说，一月之后，陛下会亲自检查各宫的礼仪规矩。谁都不准有疏忽的地方。

　　初八，陛下白日召见了端皇贵妃过去侍奉午膳。晚膳叫了徐贵人过去。

　　初九，陛下晚膳召见了嘉才人，留了她侍寝。

　　初十，晚上翻了高美人的牌子。赐了封号昌。

　　陛下像是上瘾了一般。这些日子把妃嫔们都见了一遍。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封号出去，虽然不合常理，太后也并未说什么。在南安，后妃有了封号，就像是男子封了爵一样。待遇会好不少。但这一下子都有了封号，便也没了什么差别。就是她们娘家，可以吹嘘一阵了。

　　正月十一，这日晚膳时。

　　褚珩突然问道：“朕还没召过谁？”

　　梁家骏不甚清楚陛下的心思。如实作答：“现如今就只剩下，夏淑妃和陈贵人没被召见过了。再者就是张贵嫔和徐贵人了。陛下今夜要见哪位娘娘？”

　　“陈贵人？”陛下似乎不是很熟悉这位陈贵人，所以提起她，什么也想不到，“叫她来就行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梁家骏出去之后，褚珩看出来叶灵兰有话要问，“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叶灵兰有些不太敢说，先推辞到，说没什么，叫陛下好好用膳。

　　褚珩这倒是不理解了：“你什么话没说过。有什么想说的快收了吧。”

　　叶灵兰这才张口说道：“陛下，您这是何意啊？您还从未这样过呢？”

　　褚珩冷笑了一声，放下筷子，叫

他们把东西撤了。看着叶灵兰不解的神情：“朕身为天子。她们都是名门闺秀，现入了朕的后宫，自然不能让她们受了委屈。”

　　这话听起来是没毛病。可是也没有雨露均沾啊。这不还晾着夏淑妃，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之前恨不得每日都把夏淑妃放在眼前。现在却好几日不见，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春宵一刻，褚珩才发现自己最后召见的这位陈贵人，竟是这些后妃里面最有风情的一个。谁都比不上。

　　这位陈贵人也是直接在朝阳殿留了一晚。翌日，用过早膳之后，褚珩和陈贵人一起去了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