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宴 上

腊月初八这天，太后在宫里举办了冬日宴。邀请了不少京中的名门。长安宫里，也收拾的很温馨。小厨房，一早起就熬上了腊八粥。等着夏启起来喝上一碗。

　　夏启用早膳的时候，白云端了一碗腊八粥上来，期待地说着：“快尝尝，熬了好久了。”

　　夏启接过来，用勺子抿了一口，很是满足：“不错。你让他们煮的吗？”

　　白云频频点头：“是。宫里的每个人都有。”

　　夏启把腊八粥都喝下去之后。便去梳妆了。

　　菊心给她梳着头发。白云那边一直在给夏启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拿了一件又一件，没有一身夏启看得上眼的。

　　白云泄了气一样：“哪件都不行。到底要穿什么吗？”

　　这些久了，褚珩也是真得没来过长安宫一次。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徐贵人还有了身孕。整个宫里都在看夏淑妃的笑话。但夏启却偏偏一点都不在意。每日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也趁着这段时间，把长安宫里弄得烟火气更浓了。

　　今日夏启梳了一头凌云髻，她已经许久没梳过这发式了。带了金色的头饰。她又从首饰盒里拿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戴到了手上。和她那白皙，纤细的手腕配在一起，甚美。

　　“今日就穿那身鹅黄暗花水纹云锦吧。给我找出来。”夏启带着耳环的时候，对她们说道。

　　白云听到之后，立马去拿。

　　等夏启换完衣服之后，夏启看着今日的夏启很是漂亮，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今日就披那件同色镶银丝边纹月的毛斗篷吧。”白云提议道。

　　夏启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正好今日有点微微下小雪，正好避寒了。今日从头到脚，都是鹅黄色的。让人看着就心里暖暖的。

　　今日所有后妃，郡主，县主，勋贵人家的娘子小姐的，都来了。不知道她们都打扮成什么样子呢。京城里也好久没举办过这么大阵仗的宴会了，还是太后操办的。不光女眷来，男子们也都来。这尚食局已经准备了好些天，今日能上的都上了。

　　等夏启来到御景亭的时候，人都基本上齐全了。夏启走上去，先给太后行了个礼。其他女眷们也都给夏淑妃行了礼。

　　这里除了太后陛下就是夏启最为尊贵了。

　　夏启一转眼看见一个女孩，长的很温婉，看起来身份很尊贵。大概是跟在她母亲的身后。

　　夏启小声问道菊心：“你可知，右边那个是谁？”

　　菊心往右看了看：“这是充王之女，善文郡主。”

　　他们前面就是舞台，上面都是献歌献舞的。但是这种场合谁又看得下去这些东西呢。这么大的阵仗，御景亭都快塞不下了。多少人想看都看不着呢。不知道多少人物色女婿媳妇，也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女儿送到陛下跟前呢。

　　雅致的桌椅上，都铺着红色的丝绸。放了不少香料吃食，都弥漫在了空气里。这宴会要从上午一直办到晚上。这椅子除了陛下太后的都没放软垫，这一天下来还不知道要多累呢。

　　人已经差不多齐了，又上了一些甜点小食，还有一些热饮。

　　今日夏家没有人来，夏启也没什么人可以找了。其他的闺中密友有离得有些远，夏启也够不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今天人这么多，夏启自然装也要好好装。不能散漫。

　　和夏启关系最好的就是伯爵府的段雪薇了。两个人很久没见过了，夏启本来想着今日可以好好叙叙旧呢，没想到，根本离不开身啊。

　　夏启拿了一盘点心给白云：“给雪薇送过去。跟她说，快午时的时候，我在后面等她。”

　　段雪薇见到白云就知道是夏启送的了。

　　“我怎么没看到她啊？”段雪薇问到。

　　白云往那边指了指：“在那边的。她说，午时之前，在后面等你。”

　　段雪薇往那边看了看，夏启也盯着那边看，两个人终于对视上了。

　　段雪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奴婢就先过去了。”白云说道。

　　段雪薇拿了一盘自己桌子上的点心给白云：“这个你们家夏淑妃最爱吃了。想必她桌上没有，你给她带过去。”

　　白云点了点头：“好。谢过段小姐了。”

　　“没事儿。”

　　夏启这么久都没见过褚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生自己气吗。本来今天还挺担心的，但是还有雪薇要见。也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她们都聊的热火朝天的，夏启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张紫汐挺着个大肚子，今日也倒是来了。

　　夏启看着他们没一个人好好看歌舞，都看别家的男子女儿呢。这些刚上的舞女也是惨，这大冷天的在这露天的地方跳舞，还没能让陛下看到。实在是可惜啊。

　　王伏苓，尚食局的尚食，来这里过问太后。

　　“太后，什么时候上菜啊。那边都准备好了。”

　　太后看了看陛下的座位，他还未来。

　　“罢了。先上一轮吧。”太后说道，“把这歌舞也停了，都好好尝尝尚食局做的菜。”

　　王伏苓松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去安排。”

　　王伏苓这才确保自己没白费啊，要不尚食局白忙活这么久。这次耗了不少人力财力的，下人们是实在摸不清太后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宫里已经许多年没有办过这么大的宴席了。他们都争相抢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还能落个好名声，得个好的赏赐。兴许还能一下子入了陛下的眼。还不知道这次宫宴又要促成多少婚事啊。这一个个的女儿，都收拾得这么落落大方的。但是人一眼看过去，竟然还是陛下的夏淑妃最为夺眼，不愧是“南安第一美人”。但她自己是从未把这虚名放在过心上的。就因为自己的丞相嫡女，要是换成平民百姓家的女儿，长得在漂亮，也不会受此殊荣。

　　眼看着快要到时间了，夏启一直找着机会出去。可是太后这边盯得紧，规矩是进来了非禀是不能出去的。在宫里，这么多人，出了什么事，可是谁都说不准的。

　　夏启站起身来，跟太后请示道：“太后。臣妾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太后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点头应下了。

　　“快些回来。不要耽搁时间。”太后嘱咐道。

　　“是。”夏启应下来，心里偷偷乐着。

　　段雪薇看着夏启出去了，也偷偷地溜了出去。别人看到了也不好说什么。这旁边的人，也没有多嘴的。段雪薇没带着人，只是一个人。

　　夏启在此周旋了一会儿，段雪薇这才猛地扑过来倒在了夏启的身上：“终于见到了！”

　　段雪薇从她身上下来，拉着她的手，问道：“陛下对你好不好啊，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夏启摇了摇头：“我很好的。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可有中意的人家了？”

　　段雪薇摇了摇头：“还没有。我还不想嫁人。”

　　“那就再等等。”夏启扶了扶段雪薇的头发，“我们雪薇人美心善的，一定能找一个心疼你的男人。”

　　段雪薇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夏启在宫里的日子好不好过。今日看到这一番场面，就知道夏启平时该有多累了。

　　“我看你是又瘦了些啊？”段雪薇心疼道。

　　“哪有啊？我瘦点不是挺好看的吗？”夏启安慰道段雪薇，“况且，我也没瘦啊。”

　　“是。你是越发的好看了。”段雪薇眼光闪烁道，“今日这衣服也很漂亮。还有这发髻，你今日也不披着头发了。”

　　“今日这么大的宴会，自然是要隆重打扮一下的，肯定不能那么随意啊。”夏启轻声道，“你今日也打扮了啊？”

　　“那可不！我一大早就被我娘拽起来梳妆挑衣服。”段雪薇跟夏启抱怨道，“我都快累死了。”

　　梁家骏轻声问道陛下：“陛下，我们可要现在过去？”

　　褚珩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夏启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怨着，自己那日对她确实是有些过了。自己要是又贸然过去了，肯定又要争执了。

　　褚珩示意道：“等下吧。”

　　梁家骏又提醒到陛下：“这按规矩说，人是不能出御景亭的，夏淑妃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恐怕是不太好。”

　　与此同时，御景亭的人，也发现夏淑妃和段雪薇不见了。是张紫汐先说给太后听的。

　　“太后，夏淑妃怎么不在这了？”

　　太后表示自己知道，没有多加理会张紫汐。可是见夏启许久未来，也是有些不放心。段雪薇旁边也有位夫人说到段雪薇不见了。不知道是何时出去的。

　　“本宫允许的事，还要在讨论吗？”

　　众人这才闭了嘴。都知道夏淑妃最近失了宠，这要是再惹出事来，那可就好看了。还有那段家姑娘的母亲可都要急坏了。在宫里，万一出个什么好歹，说也说不明白啊。还和夏淑妃已经出去的。说不准两个人在做什么呢。

　　褚珩怕夏启出事，便打算过去。正在寒暄的夏启和段雪薇听到一声“：陛下驾到”。这才知道陛下来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该往哪走。褚珩下了龙辇，盯着夏启径直走过去。段雪薇可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萎缩在夏启身上。夏启没有抬头看褚珩。

　　“这位姑娘，害怕什么？朕又不会怎么样你。”褚珩调侃道，“顶多是治你一个拐走朕爱妃的罪名罢了。”

　　段雪薇更是害怕了：“夏启。”她叫到夏启，怕自己折在陛下手里。夏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段雪薇平时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这样了。

　　“好了，陛下。你就别吓唬她了。”夏启这才迫不得已开口和褚珩说话。

　　“太后是允了我出来的。”夏启对着褚珩说道，极力想证明自己没违规出来。

　　“那她呢？”褚珩接着问到，“太后也允了吗？”

　　“是我自己偷偷出来的，不关夏启的事。”段雪薇站出来为夏启说话。

　　“朕也没说什么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褚珩看了一眼这许久未见的夏启，看来这些日子她并未好好反省，过得相当不错。

　　“陛下驾到！”

　　众人看见夏淑妃和陛下一起进来，但也来不及想什么就都纷纷跪下行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褚珩和夏启坐下。

　　“谢陛下。”

　　“陛下可算是来了。”太后说道褚珩。

　　“朕和他们议事去了，耽搁了一会。”褚珩向太后解释道，“没耽误什么吧。”

　　“来了就来了吧。”太后不愿再搭理褚珩。接着回头看起来表演。

　　褚珩一转眼就看到了褚善文，今日宗室就来了这么一位郡主。这也是褚珩最喜欢的堂妹妹。

　　褚善文冲着褚珩笑了笑，褚珩也跟着笑了一下。褚善文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给褚珩。

　　其他后妃们不知道心里憋了多少气呢。就夏启和陛下坐在一起。这么些天了，就这么复宠了？

　　尚食局一道一道的上菜，还在旁边解释着，但褚珩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是谁有兴趣谁听听罢了。褚珩满眼只有夏启，但夏启却一眼不看过来。

　　“夏启。”褚珩叫到她的名字。

　　但是夏启却跟听不见一样，头都不抬一下的，在那里拨弄自己的镯子。

　　“夏启。”褚珩又叫了一遍。

　　夏启这才说了句：“陛下不是不叫臣妾面圣吗？臣妾不敢看陛下一眼。”

　　褚珩咽了口气。

　　“好。好。”褚珩无奈地说道。

　　突然一下，天飘起来纷纷小雪。映的跳舞的姑娘们更是好看。雪中之舞，大饱眼福啊。太后时不时地撇褚珩一眼，也没什么动作。

　　“陛下可是觉得这舞不好看？”太后问道。

　　“自然不是。美着呢！”褚珩畅快道，听起来很是欣赏的样子，心里边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夏启才看不上这些舞女，自己跳的舞比这好看千倍万倍。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培养出来的，一个个的笨拙如牛，粗俗不堪，有什么好看的。

　　他们都各聊各的，该吗该吃吃该喝喝的，这宫宴可不是白办的。褚珩身边之后夏启，夏启身边只有褚珩。两个人却一句话不说的。

　　褚珩坐着不觉得累，倒是夏启一直直起来弯下去的。褚珩把手伸进夏启的斗篷里，给她在身后揉着腰。

　　夏启也感觉到了。褚珩骨节分明但却有力量的手，按在夏启那一只手掌就能围起来的腰上。

　　这让其他人都看见了，窃窃私语。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这位夏淑妃非同一般。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很多人没想到。张紫汐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他们在那里恩恩爱爱的，恨得眼根痒痒。徐贵人倒是表现得很平静，脸上什么也没有。该做什么做什么。

　　褚珩一边给夏启揉着腰，一边又问道梁家骏：“为什么这椅子上都没有软垫？”

　　这些都是太后安排的，梁家骏怕也是不知道，只能含糊地回答：“兴许是太后特意安排的吧。”

　　“去给每个人都放上。”褚珩跟梁家骏吩咐道，“快去准备。”

　　梁家骏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夏启偷偷乐着，这到头来还不是褚珩先给自己服软。夏启吃着桌子上的东西，只是这大冬天的，菜恐怕都要凉了些。

　　今日盛名侯爵府的人也都来了，叶灵兰又跟着去了沈易阳那边伺候着。开元侯世子妃沈雨彤就是沈易阳的同胞姐姐。沈雨彤一早就知道沈易阳心里有了别人。所以别家提的婚事，沈易阳一概都不同意。好些事情都是沈雨彤给他压下去的。沈雨彤也不知道这叶灵兰有什么好的，一个陛下身边的女官罢了，怎么比得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可是谁叫沈易阳自己喜欢呢。

　　叶灵兰趁着给沈易阳倒酒的时候，偷偷说道：“这边都是男人，我在这待着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