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还陪

宋亚轩“小阮……”

宋亚轩只是叫她的名字，没有问，很乖，纯黑的双瞳里充满困惑，在无声地表露无助，太阳光灼得他脸发烫，汗珠从下颌滴落下来。

汤阮像是感受不到高温，伸手擦去他眼下的泪水，但无论擦拭几次，滚烫的湿迹一遍遍被新的覆盖，她终于失去了耐心。

上次他哭这么厉害还是遇见她的第一天。

逗弄雏鸟原来这么不好收场。

汤阮退后一步，虽然他哭起来也很好看，但昨天被某位警官折腾得太狠了，她暂时没有打回头炮的意向。

汤阮“亚轩，去上学吧。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宋亚轩“汤阮，我不同意……”

少年失控地抱住她，力气前所未有的大。他只知道，如果这次与平常一样听话，她就彻底消失了。

汤阮“宋亚轩，太幼稚了。”

汤阮并不想应付他的歇斯底里。

汤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的口袋里有枪。”

他好像忘记了上次她说过的话。

宋亚轩努力抑制哽咽，嗓子完全哑了。

宋亚轩“我说过，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陪着你。”

宋亚轩“汤阮，别扔下我。”

宋亚轩“我求你。”

汤阮“我杀过很多人。其中也有不该死的人。”

话罢，她感受到少年箍着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她没笑，只是问。

汤阮“还陪？”

宋亚轩犹豫了两秒钟，脸埋得深深的。

宋亚轩“嗯。”

汤阮知道宋亚轩心地善良，而这一点也决定了他的性格行事，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他敢带着斜杠回家，在无法预知危险的时候会为作为陌生人的她做晚饭，他的邮箱干干净净，只有捐赠物品的信息。

这种人甘愿为了她抛去道德底线，真是夸张。

她不会感到荣幸，也不会因此获得快感，只是有点意想不到。

宋亚轩知道汤阮的妥协是短暂的，她没有转身就走形同赦免，他喜出望外，直到跟着汤阮进了拳击场，看见一个接一个的拳手被人拖拽下台，工作人员草草地擦去血迹，也没有动摇过一分。

对于汤阮，他从来不会后悔。

汤阮“亚轩，我身边只站得下有用的人。”

汤阮看着楼台上展示出的手表，双眸平静如水。

只是一块破表，根本不值得被人哄抢七年之久。

而现在宋亚轩也上了拳击台，他肩宽，看着挺有肌肉，但本质还是个刚成年的少年，敌不过那些身经百战的拳手。

裁判打着手势，宣布开始。

混血拳击手碰撞着拳套，蓝眼睛烧着焰火似的，一股嚣张的杀戮味道源源不断溢出，他是新晋拳手，名叫July，三月以来赚了不少，最出名的特点是——不要命。

汤阮见过太多疯子了，宋亚轩也算一个。

少年白白净净的，不会挡，也不会进攻，被击倒在地时整张脸都灰扑扑的，眼周红肿起来，唇角也裂开，渗出血丝，那双眼睛直对着台下的她，狼狈萧瑟。

宋亚轩缓慢地爬起来，神志有些不清楚，刚才摔倒在地没有找好支点，导致脑袋昏胀。

July想不通为什么会放这么个小孩上来，纯属来找虐的吗。

但他一转头，看见座下唯一一个观众，心中又有了思量。

第二回合，宋亚轩无瑕擦汗，咸涩很刺痛伤口，他也并不在意，紧盯着July找突破口，好不容易出了拳，又被一招挡回去，腹部被狠狠一砸，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往后推，后背没有支撑，他倒在边沿，左腿弯曲跪着，痛感像火一样烧遍躯体。

器官像挪了位置，他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与血迹顺着额头流下，一片模糊中，他晃了晃脑袋，看见汤阮走上台，黑色的衣装也慢慢浸成血色。

宋亚轩“汤阮……”

汤阮轻睨July一眼，后者立即下了台，去取手表。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神色痛苦的少年，缓缓抬脚，踩上了他的肩膀。

汤阮“你不适合。”

汤阮“任何身份都不适合。”

汤阮“亚轩，别让我讨厌你。”

宋亚轩的命没有贺峻霖硬，盯着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多久，因为他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

而他醒过来是两天后，床前摆放着一块黑色的电子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