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十）珊味脱险境

“五味，你醒了！”赵羽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欣喜。

丁五味迷糊地扫了一圈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赵羽脸上，“石头脑袋？”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赵羽忙扶他坐好，旁边的人给他披上了蓑衣。丁五味一坐好，立马“呸呸呸”吐个不停，众人不解。他擦了擦嘴，说道：“嘴里又是泥又是沙。”他突然身子一抖，一把抓住赵羽，急切地问道：“对了，石头脑袋，珊珊呢？她刚刚被冲走了，她人呢？”

“珊……珊珊，我不知道。”赵羽忙往下游的河面望去，只远远望见看到楚天佑在波浪翻滚的河水里奋力游向下游，河面上却不见白珊珊的踪影。

他站起身就沿着河岸朝楚天佑奔去，边跑边喊：“五味，你好好休息，我去救公子和珊珊。”丁五味这才发现楚天佑已经在水里了。

白珊珊没有丁五味那么幸运。她在救助丁五味时就几乎耗尽了体力，之后又被浪打得沉沉浮浮，更加没力气。她渐渐游不动了，意识也开始模糊，又被激流推得更远。

楚天佑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白珊珊时不时被浪卷到水下消失不见，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就危险了！

“珊珊！珊珊……”楚天佑急得大喊。白珊珊迷迷糊糊似乎听见楚天佑在喊她，她张嘴想要回应，却灌了满嘴的水，呛得她直咳嗽，更喊不出来。她想看看楚天佑是不是真的在，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却发现眼皮好重，睁不开，手脚也酥软，使不上力，慢慢地，她完全失去了意识。

又一个浪头打过来，白珊珊又不见了，急得楚天佑慌乱地大喊：“珊珊！珊珊……”

无比幸运的是，大浪过后，楚天佑发现白珊珊被倒在水里的一棵树挡住了，她此时正靠在树上，不省人事，他奋力朝她游过去。

“珊珊！珊珊！醒醒！珊珊！”白珊珊闭着眼，已陷入昏迷，任凭楚天佑怎么喊，怎么摇晃都没反应。楚天佑心里一阵害怕，急忙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朝岸边划去。

好在他们离河岸不远，不多时就上了岸。楚天佑将白珊珊平放在草地上，自己跪趴在她旁边，拂去粘在她脸上的乱发，一边轻拍她的脸，一边焦急地喊她。可任凭他如何喊，如何拍，白珊珊都没有一点反应，楚天佑感到一阵惊慌，还有前所未有的恐惧。

还好救援的人很快赶了过来，村民尝试用同样的方法挤出白珊珊腹中的水。

赵羽也追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公子，您有没有受伤？珊珊怎么样？”楚天佑一言不发，皱着眉，抿着唇，紧张地盯着白珊珊苍白的脸。

村民在白珊珊腹部又按又推，白珊珊突然上身弹了起来，“哇”的一声连续吐出几大口水。

“好了好了，吐出来就没事了，只不过要赶快换下湿衣服。”村民如释重负地说。

“多谢！”楚天佑一抱拳。

这时白珊珊悠悠睁开了眼。

“珊珊，你醒了！”楚天佑的声音激动又带点颤抖，忙蹲下将她扶起，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又理了理她脸上的乱发，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

“珊珊！”赵羽也很是惊喜。

在环绕她一圈的众多脸中，白珊珊一眼看到楚天佑，虚弱地呢喃了一声：“天佑哥”又晕了过去。

“珊珊！珊珊！”楚天佑又焦急地大喊，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摇晃。

“公子不必担心，姑娘只是体力消耗尽了，又在冷水里泡了许久，冷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旁边的一名河工告诉楚天佑。

“公子，我们还是赶快带珊珊回去吧。”赵羽从旁提醒。

“好！”楚天佑抱起白珊珊就健步如飞地往回赶。

没走多远，他们碰上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柴光耀。他一身的泥水，官帽歪歪斜斜，头发凌乱，鞋都跑掉了一只，狼狈不堪。他因为担心楚天佑，一路追赶，跌跌撞撞的，摔了几跤。

远远地看到楚天佑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柴光耀松了口气。可待到近了，看到他怀里不省人事的白珊珊，柴光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看国主这反应，白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如投河自尽。

顾不上自己一身的泥水，他赶紧冲过去给楚天佑撑伞，紧张地问道：“楚公子，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楚天佑担心白珊珊，不敢停留，径直往前走。

“那……白姑娘？”柴光耀很是紧张

“也没事，只是晕过去了，钦差大人呢？”楚天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问。

“被赵公子救上来了，已经醒了。”柴光耀跟在旁边。

“那就好，我们快回去吧。”楚天佑低头看了一眼白珊珊苍白的脸和还在淌水的衣服。她在昏迷中还瑟缩成一团，他加快了脚步。

柴光耀跟不上楚天佑的脚步，在后面默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天谢地，四个人都没事，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紧张的情绪一放松，腿就软了，人一下子跌坐在泥水里。

“大人”

“大人”

“大人，您怎么了？”

几个官差和侍从忙围上去。

“没事，没事，就是累的，扶我一把。”一群人急匆匆去追楚天佑。

走到半路，楚天佑迎面碰上浑身湿漉漉、匆匆寻他们而来的丁五味。

“徒弟，珊珊怎么样？”隔着大老远，丁五味就急不可耐地问。

“方才救珊珊的一位兄台说没事，你再看看。”看着白珊珊依旧人事不省，楚天佑还是不放心。

“好！”丁五味迅速搭脉，神色凝重地把了会儿脉，如释重负地说道：“还好，还好，就是呛了水，又体力不支，这才晕倒，没事。不过得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泡热水，喝点姜汤，逼出寒气，以免寒气侵体，伤及肺腑。”

楚天佑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也顾不上丁五味了，抱着白珊珊快步往府衙而去。

一回到府衙，柴光耀就命人即刻给四人准备热水、姜汤、干净的衣服，众人忙而不乱地分头准备。他又叮嘱夫人亲自照看白珊珊，不能假手于丫鬟。柴夫人虽然狐疑又诧异，但还是照办。

楚天佑三人把自己收拾好了，柴夫人刚好也给白珊珊灌下了一碗姜汤，服侍她安睡。三人一起来看望白珊珊，说了几句话，赵羽就把柴夫人支开，又找了个借口拉走不情不愿的丁五味。走到门口，他想了想，特意把门敞开。

看着白珊珊惨白的脸，碰到她冰凉的手，楚天佑的心一阵一阵的揪着疼。她一个官宦千金，自跟随自己以来，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出生入死，一次又一次陷入绝境。他见过柴刺史的女儿，一个被家人呵护得无忧无虑、单纯欢脱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跟朵花儿一样。偶尔看见她，不是在扑蝴蝶就是荡秋千，要么就是在逗她的小兔子，看见个虫子都能花容失色地一蹦三尺高。楚天佑觉得，那才是官家小姐该有的样子。要是没有他，白珊珊也该是那个样子。想着想着，他的眼睛一阵酸涩。

“五味哥，五味哥，抓紧……”白珊珊突然呓语，梦中还眉头紧皱，胸腔起伏，整个人很不安地挣扎。

“珊珊，珊珊，没事了，别怕，五味没事了，珊珊……”楚天佑俯身安抚她，在她耳边轻语。

“天佑哥，别过来，危险，别过来，天佑哥……”白珊珊陷入梦魇，额头直冒冷汗。

楚天佑忍着心酸，更加温柔地轻言细语：“珊珊，别怕，有我在，有我在……”一边安慰她一边给她擦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天佑的温柔细语起了作用，白珊珊慢慢安稳了下来。见她睡得安稳，为了避嫌，楚天佑也不便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