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枯骨（廿六）双赴迷香阵

“大人”她们朝邓鸿杰行了个礼，那声音柔媚得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你们几个，好好招待从州府来的楚长史和赵司马。”他抬手指了指有些醉意的二人。

“是”四人看到二人的脸，笑容愈加妩媚，声音愈加甜腻，立即像花蝴蝶一般飘到二人身边。被赵羽一语成谶了，又是桂万军的手段。

“大人。”二人都被一左一右地缠住。又是宴饮，又是美女，这伎俩他俩太熟悉了，楚天佑还因为这个吃过亏，他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赵羽也是心惊。他设想过很多场景，唯独没想过这个。他俩什么刀山火海没领教过？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有什么能难倒他们？他们又怕过什么？可偏偏对这温柔乡、美人计……

楚天佑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给了赵羽一个安心的笑容，赵羽才稍稍放下心。

“我看二位大人有些醉了，下官就找来她们服侍大人，不知大人可满意啊？”他就是要看看这两个人是否扛得住金钱美女的诱惑。男人嘛，一为财，二为色。

“邓大人，你想得……可真周到。”楚天佑有些迷离的醉眼看着邓鸿杰。

没拒绝就好。邓鸿杰接着介绍：“二位大人，这四位美人在我们整个嘉陵县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笑似牡丹盛开，哭如海棠带雨，许多达官贵人争相一睹。”邓鸿杰颇有些得意，又笑得暧昧。

“嗯嗯，邓大人想得……确实……周到。”赵羽推开一个美女递到嘴边的酒杯，醉醺醺地对邓鸿杰说。

“不敢，不敢，二位大人喜欢就好，大人可还满意啊？”

楚天佑用朦胧的醉眼看了看左边攀着他肩膀的美女，以扇子挑起她的下巴，笑着赞道：“朱颜如花腰似柳。”那女子笑得更娇艳欲滴。

右边抱着他手臂的女子急了，摇晃着他的手臂，整个身子都在晃，连连娇声问道：“那我呢？我呢？”

楚天佑扭头扫了扫她，摇头晃脑地笑着吟咏：“柔桡嬛嬛，娬媚姌嫋。”

这女子也是笑得更媚，那眼神，那娇笑，简直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看上去这楚天佑还是喜欢美女的，那就好。邓鸿杰捋了捋山羊胡，笑得高深莫测。

“大人，来，小女子敬您一杯，感谢大人的抬爱。”左边的女子将一杯酒递到楚天佑唇边，那只手，简直柔弱无骨，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楚天佑笑了笑，就着女子的手，张嘴喝下，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来，吃菜，大人，张嘴。”右边的不甘落后，夹着菜送到楚天佑嘴边，楚天佑同样笑纳。

赵羽那边也一样，被两个妖娆的女子一左一右地伺候着。

真是秀色可餐。这要换作别人，魂都被勾走了，可这两位，内心是真煎熬。明明恨不得将这几个蜘蛛精一般的妖媚女子拍飞，可当着邓鸿杰的非但不能拒绝，还得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看着楚天佑现在的处境，赵羽一边暗自庆幸白珊珊没来，一边提心吊胆，一是担心此事若传扬出去，有损国主清誉；二是担心那两个看似柔情似水的女子会不会趁机暗算国主。他虽表面在跟美女喝酒，眼睛却始终盯着楚天佑那边。

“哎呦，酒洒了。”突然一声娇呼，只见女子端着的酒杯不稳，洒了几滴到楚天佑的衣襟上，洇湿了他紫色衣襟上金色的暗绣。楚天佑自己倒不在意，只是笑笑。女子放下酒杯，拿自己香气四溢的丝帕给他擦。

可擦着擦着，不光楚天佑自己，一旁暗自观察的赵羽也觉得不对劲。那女子说给楚天佑擦衣襟上的酒渍，给他抚平被擦得有些褶皱的衣襟，可抚着抚着，就变成用她柔弱无骨的柔荑抚摸楚天佑的胸口。楚天佑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赵羽也几乎要站起来砍掉那女人的爪子，却被楚天佑一个眼神制止，邓鸿杰在一边看着呢。

楚天佑本以为那女子会适可而止，可是她水蛇一般的手在楚天佑胸口游走了几个来回后，竟顺势朝他脸上摸去。楚天佑忍不了了，挡开她乱摸的手，推开八爪章鱼一般几乎趴在他胸口的女人。

赵羽见状松了口气，也推开了一左一右缠着自己的两条美女蛇。他刚刚几乎忍不住要出手将那个在楚天佑身上乱摸的女人打飞。

楚天佑理了理衣襟，看看两边错愕的女子，笑着对邓鸿杰说道：“邓大人，楚某喜欢自己来，这种太顺从听话的，没意思。”

邓鸿杰闻言，冲四个妖艳女子挥了挥手，四人立马婀娜地飘走，楚天佑与赵羽长吁一口气。

“楚大人的口味还真是独特。”邓鸿杰笑得一脸暧昧。

楚天佑但笑不语。

邓鸿杰见时机成熟，又是三击掌，就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各捧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进来。

“这是？”楚天佑醉眼迷茫，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们先退下。”邓鸿杰吩咐那两个家丁。

“是”二人将匣子放在酒桌上，躬身退下，还带上门。

邓鸿杰也不说话，直接打开两个小匣子。果如楚天佑所料，匣子里金光闪闪，全是珠宝首饰。

“邓大人，这是……”楚天佑继续装傻。

“这是下官聊表心意，一来为我之前干的糊涂事向二位大人赔罪，二是给两位接风洗尘，这三嘛……”他笑得有些神秘。“两位大人正值升迁之际，这人力、财力自是少不了，下官就略尽绵薄之力，当是锦上添花了，还望笑纳。”他暗中观察着两人的反应，见他们面色如常，方施了一礼，说道：“两位大人，但烦驱遣，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楚天佑与赵羽闻言，偷偷对视一眼，皆露出喜色。

楚天佑笑道：“邓大人，您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这……我们二人如何受得起？”

“楚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您知道受得起，也知道如何受得起。”邓鸿杰笑着盯着楚天佑的眼睛。

“嗯，好，邓大人快人快语，楚某也就不推辞了。多谢！”楚天佑执扇施礼。

“多谢楚大人。”

“哈哈哈……”

成交了。

“邓大人，今日多蒙款待，时辰不早了，就此别过。”今日的目的已达到，楚天佑该带着赵羽离去。

“那就恭送二位大人。”邓鸿杰突然笑了笑，问到：“那几位美人儿，二位大人真的不带回去？”

“哈哈哈，邓大人，这种顺从听话的，楚某太多了，没意思，大人您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楚天佑眼神暧昧，脸不红心不惊。

邓鸿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礼送他们离去。

一出县衙大门，两人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可真清新。

“总算出来了，公子，这可太难受了。”赵羽抱着两箱金银珠宝，闻到自己一身的酒气、脂粉气、铜臭气，两条英武的剑眉拧成一团。

“哈哈哈，小羽，别的侯爷只怕是这种场合的常客。你呀，还是要习惯才好。”楚天佑打趣自己的兄弟。嘴里说着赵羽，他自己刚刚还不是一样？

“公子，我情愿上阵杀敌也不愿踏足这种迷香阵。”这种场面，他这辈子真的不想有第二次。

“哈哈，你呀你呀。哦，咱们快走吧，五味、珊珊一定还在为我们担心呢。”楚天佑收敛了玩性。

两人离去后，师爷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大人，这两个人收了钱，真的从此太平吗？”师爷一副怀疑的表情。

“哼，他们两个的胃口大着呢，只怕不是区区两箱珠宝能喂饱的。”邓鸿杰变了一副面孔。

“呃，那……”师爷不太明白邓鸿杰的用意。

“我不过是试试他们。”邓鸿杰慵懒地靠着椅背，陪笑了半天，累了。他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淡淡地说：“他们若是直接拒绝，那就是决意跟我干到底。若是接受，要么是暂时稳住了，要么是跟我假意周旋，暗地里对付我。”

“那……依大人看，他们是哪种？”师爷躬着身子，小心询问。

“我不知道，你帮我继续盯着。现在这两个人杀不得，又不放心，只能盯紧。”这两个人，他真的摸不透。

“大人，要不要……请廖三少爷帮忙，他在江湖上……”

“你嫌我被他拿捏得还不够吗？”邓鸿杰突然暴怒，吓了师爷一跳，“我堂堂一个县令，一县之尊，竟被他像玩弄孩童一般捏在手里，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早晚有一天……”邓鸿杰面目狠厉，一根筷子被他一只手硬生生折断。

“是，是，学生失言了。”师爷嘴里连连认错，可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他见邓鸿杰并没有再责怪的意思，斟酌着开了口：“大人，有件事……学生觉得有些奇怪。”

“何事？”邓鸿杰已从刚刚的暴怒中缓过来。

“就是……这个楚天佑跟赵羽，虽说楚天佑的官职、官阶、官衔都高于赵羽，可……他们两个毕竟不是直接的上下属关系，而且，一个文官，一个武将，只能算是同僚。可是，据我观察，那个赵羽对楚天佑也太恭敬了些，简直是言听计从，甚至，对他比对刺史还要恭敬。我觉得，这个有些奇怪。”

邓鸿杰坐直了身子，思索了一下，答道：“嗯，你这么一说，我也发觉了。或许是，那个楚天佑有过人的手段，笼络了赵羽。这个人，比刺史大人厉害啊。”最后一句是他自己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