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颠簸,所幸并未再遇见什么风波。
这话或许还是说早了。
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马匹突然狂躁起来,连马车夫的缰绳也对其无用武之力,只能任由马车朝着前方横冲直撞。
萧姝及时察觉,拉着服侍的婢女从车上跳下来。
虽说避免了一众人等的受伤,可这马车也算是报废了。
不过……也有意外收获。
恰逢他们于路旁大眼瞪小眼,渴望寻求一线生机之时,萧姝听见了细微的车轱辘声。
逐渐逼近。
萧姝才看见,看着像上京去的马车。细细一瞧,似乎是那姜家的马车。
是了,上一世,姜雪宁大抵就是这个时候乘车自乡间田庄而来。
车上马夫似也察觉此处异样,萧姝的婢女瑶光便上前前去交谈,希望能顺路一程。
他们这一大群人,本说要去定州看望姑母,如今马车也破损,只得作罢。
萧姝已修书一封,让家中小厮快马加鞭送去定州,也好不叫她这未曾谋面的姑母久等。
“不知车上坐的是哪位小姐?我家的马刚儿突然发了疯,马车也毁了,冒昧前来叨扰,可否载我家主子一程?”
姜雪宁抬头,怯怯地看向那位抱琴少年,仿佛要征求他的意见般。
少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显然是要拒绝。
姜雪宁这时仿佛才察觉几分不对,明明这是自家的马车,她可是姜家府上嫡女,为什么要询问这个远房亲戚的意见?!
不过小孩子心性,头脑一热,姜雪宁却向那车夫表示了应允。
谢危蹙了蹙眉,并未表达任何意见。
萧姝并没想到这样的请求会被答应,若是不出她所料,此刻的谢危正处于马车之中。
这事本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危此刻未到京中,怎么会答应?
不过也省得萧姝自己乘马归京,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她轻捷一跃,撩了帘子,进入车厢。
抱琴的少年缩在车厢一角,他看着很是年轻,但生得很高大,这小小的车厢想来容不下他。
眉目如画,眸中深情,鼻尖一颗痣,就连嘴唇也生得十分好看,潋滟生光。
这便是谢危了。
“小女子名唤萧姝,出身兰陵萧氏,今日多谢这位小姐与公子搭救。”
姜雪宁显得有几分局促,“我叫姜雪宁,家父是当朝户部侍郎姜伯游。”
萧姝只觉得此刻的姜雪宁,比她在后宫里所见的那位皇后,可爱的多。不如皇后张扬,看着有些自卑,眼睛里却闪着灵动的光。
“原来是姜家的千金。”
“我第一眼见,便觉雪宁生得十分明艳,灼若芙蕖。连我一女子也要被迷了去,与京中那些贵女相比也并不逊色。”
萧姝言笑晏晏,唇畔染上几分笑意。
姜雪宁似得了糖的孩子,朝萧姝笑得更加真心了些。
萧姝又问这公子的名字,得来的却只有冷冷一句“谢危”。
看来谢太师的性格的确是几年如一日的,后来伴读时她所见的太师,也多数是这么的不留情面。外人说他是圣人,可萧姝总觉得,这并不是太上忘情,而是他早就无情。
不过他对那张琴,实在是爱惜极了,抱得紧紧的。只不过这琴实在是有些旧了。
“公子这琴极好,只是看着有些旧了,小女子前些日子刚得了一张琴,名唤夷则,看公子是爱琴之人,我倒也有了想要为这张琴寻一良主的心思。”
“若公子不嫌弃,我下次便将夷则送来,也算报了这次的恩情。”
谢危这才抬头瞥了萧姝一眼,夷则实在是张名动天下的好琴,这样才能吸引他几分注意。
“多谢姑娘好意,不必了。”
若是谢危真的会收,萧姝便不会拿着夷则来当幌子。那张琴她喜欢的很,怎么可能送给别人,还是谢危这个仇人?
萧姝压下上扬的唇角,故作可惜地叹气,“看来要为它择一好主,实在是难。”
谢危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