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顾绮然与王琦瑶

尚城中学是尚城最好的中学，即便是高三，也享有参与每周三下午的课外活动或者社团学习的资格。顾绮然参加的社团是文学社，每周例行的活动就是“每周分享一本好书。”上次是顾绮然分享的时候，她推荐的书是王安忆的《长恨歌》，讲了一个上海巷子出来的姑娘王琦瑶四十几年的人生沉浮。

顾绮然起先是向往王琦瑶的，似乎是俩人的中间字读音都是一样的关系，顾绮然对王琦瑶总是夹杂着窸窣的爱与怜悯，好像王琦瑶是她未曾谋面的妹妹，又或是她的某一段前世。可顾绮然和王琦瑶有什么关系呢，顾绮然的出身是尚城里的书香门第，王琦瑶的出身不过是旧上海一条古朴传统的巷子。顾绮然比王琦瑶要幸福的多。

或许又是因为幸福的多，顾绮然倒艳羡王琦瑶那跌宕的爱情了，爱过闻名的将军，爱过软弱的少爷，牵动过外国人的心，还有一个深情款款却总不得垂帘的恋慕者。这些经历对于顾绮然而言实在是太精彩了，仿佛把人生能有的爱情样式都尝了个遍。

顾绮然羡慕归羡慕，却不想自己也有这样的情感经历，这样的经历总是免不了受伤的，顾绮然不想自己成为伤害别人的刀。少女的心思，是只接受自己受伤的美善。

顾绮然看着今天分享的同学从讲台上走下来，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还暗恋着崔若呈。大抵是受了《长恨歌》的影响，那王琦瑶是为了一个嫁不了的男人生了女儿的。顾绮然怜惜王琦瑶，不知不觉竟怜惜起崔若呈了。

从社团活动楼出来，顾绮然一眼便看见了崔若呈，他刚刚打完篮球，坐在树荫下，掀起校服T恤擦汗，意外露出的小腹上影影绰绰跳跃着斑驳的树影。

“啊，他似乎是有腹肌的。”顾绮然想。

接着，她走过去，正好和放下衣服抬起头的崔若呈四目相对。

“对不起，崔若呈，我......我中午不该那样说话的。”顾绮然道歉了。

崔若呈蹙着眉毛，想了想，没觉得顾绮然下午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你中午说什么了吗？”

“诶？我......我说，当律师总比......总比复读好。”

“害！”崔若呈立时意识到，这顾绮然是以为自己中午突然离开是因为她说错了话。他笑了笑说：“不用道歉，我中午离开是因为想到了别的事情，和你说的话没关系。”

说没关系是假的，然而这有关系也是唯独因为席秋意也相当律师罢了，说到底，这是崔若呈自己受了影响，怨不得顾绮然。既然怨不得顾绮然，那自然也没有让对方道歉的道理。

“是这样吗？若呈哥。”

“是的，是的。好了，天气热，你回班吧，我再和蒋达他们打会儿球。”崔若呈说完就又上场了。

顾绮然目送他上场，看见另一处的阴凉里，闺蜜徐梦姝和另外几个女生也在看男生打篮球。

“男生打篮球有那么好看吗？”这是顾绮然不理解的事情，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转身小跑进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