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海客

“所以，没有异议，对么？”净善宫内，爱妮莉丝双手抱胸，微笑着看向满怀期待的卢伊娜。“不管是月舞港，星燃谷，还是神临城，都有为您提供的住所。”

“没有了！我超级期待！好耶！”卢伊娜双眼闪烁起小星星。

“至于这位七叶同学，是目前负责为您做事的暗部势力么？”爱妮莉丝对卢伊娜点点头，旋即面向小吉祥草王，陷入沉吟。“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同时让自己的眷属和助手离开短暂的离开须弥，会对自己造成不容小觑的影响。”

“开阔眼界对于卢伊娜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学习经验。至于阿帽，他同样有自己需要弥补过错，并还原真相的责任。以瞾言自诩‘观测者’的真理之名来看，他的离开一样拥有不容忽视的价值。”纳西妲看了看旁边的二人，朝爱妮莉丝微微一笑。“我们现在处于外交状态，而我恰好也在学习艾利修斯的政治策略。所以，这是一个让民众对我重拾信心的好机会，不是吗？”

即便眷属，助手和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旅行者离开，同样能在表面营造利用这次瞾言和须弥的合作来完美取得成果，这的确会增加民众更加信任神明的筹码。念及此处，爱妮莉丝同意了纳西妲的条件。“合作愉快，草神大人。”

“流哥流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待一切谈妥，卢伊娜迫不及待的拽着流浪者就往外面走去。“荧最近也打算动身了，要一起吗？要一起吗？”

“想让那位珀西瓦尔等你很久的话，你就自便吧。谁都说不准旅行者什么时候会离开。”流浪者抽回自己的手，正正自己的斗笠。“还有，那么执着于跟我一起行动做什么？”

“想让你帮忙分析分析瞾言的局势嘛。我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甚至一起上学，你态度怎么还是这么冷淡？小心我找希尔告状。”卢伊娜不满的嚷嚷道。

“等你见得到她再说吧。哦，我姑且好心的提醒你一句，我不认为瞾言那边的人还认识我。看看爱妮莉丝的态度就知道。”流浪者讥讽她。“跟你一起行动自然没问题，前提是你不要拖我后腿。”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卢伊娜见自己说不过他，就跳起来打他帽子，却被后者灵巧避开。看着腾空而起的流浪者，她狠狠跺脚，骂骂咧咧道：“你给我下来！”

流浪者不语，在半空中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就这样，当荧来净善宫找他们二人时，就目睹了两人谁也不服谁的一幕。她颇感无语的扯扯嘴角，扶额道：“我们今天还要一起走吗？”

“走啊，走啊！正好我有问题想让流哥帮忙回答一下。”卢伊娜急忙点头，然后把今天遇到影神的事情跟荧一五一十地说了。言罢，她又转向流浪者，问：“艾利修斯跟贝利亚尔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场恩怨能持续这么久？”

“艾利修斯留着贝利亚尔，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时候未到。”流浪者似笑非笑道。“我不介意跟你们讲个故事。被天空岛重新从海底抬起的瞾言，在魔神战争爆发前，曾是贝利亚尔所统治的一方国土。”

「一个世纪半前，因为深渊的力量而初次苏醒的贝利亚尔错把现在的瞾言当成自己的国家，进而愤怒的用尽自己全部力量闯入贞典大教堂时，艾利修斯正在与新晋的七美德执政官们讨论国家走向…」

「当贝利亚尔高声质问艾利修斯为何篡夺自己的国家，年轻的少女神明只是歪头打量她，眉宇间无悲无喜，唯有淡淡的轻蔑…」

「面对挑衅，她并没有动怒，只是悠然侧首，转出自己手中牵有瞾言旗帜的长枪…」

「没有人看到她如何出手。当时，众人只来得及看到无数光辉闪过，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横扫贝利亚尔带来的影之侍者…」

「至此，影之魔神损失了近一半的力量，却有新的生命从中诞生。」

“原来贝利亚尔也是被深渊力量侵蚀了啊……跟那时的特瓦林一样。”想起空，荧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有机会复原么？”

“本来是有的，但从近几日她跟愚人众有所牵扯后，我认为可能性微乎其微。”流浪者淡淡道。“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沾染不该信任的力量……真是愚昧至极，又狂妄到可笑。”

“流哥，你说有新的生命从贝利亚尔流失的力量中诞生，那是什么？”卢伊娜困惑道。“是书上提到的「暗精灵」么？”

“没错，我还认识两位继承了贝利亚尔力量的暗精灵。”流浪者慢慢解释，直到二人急得不行，才说：“其中一位便是瞾言的七美德执政官之一，负责管辖幽境森林的「宽容」托拜厄斯。另一位则是瞾言的暗部势力，玫瑰工坊的指挥官，芙兰西斯卡。”

“可玫瑰工坊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专门种花的呀？”派蒙表示疑惑。

“你会把堂而皇之地把‘我是杀手’跟‘我是间谍’这几个字大写加粗贴在自己衣服上么？”流浪者嘲讽道。“既然是暗部势力，肯定需要加以隐藏。这次瞾言带来须弥对付至冬的，就来自「正义」斯里威尔和「慷慨」杰拉尔丁共同管理的玫瑰工坊。”

“那你方便跟我们说说瞾言的高层结构吗？”荧饶有兴致的微笑。面对流浪者无语的眼神，她则道：“这不是不想像去其他国家一样，没过多久就因为得罪人而被通缉嘛。”

“感觉旅行者就是被通缉的老手。”卢伊娜扶额。

“……我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流浪者皱了皱眉，叹息过后便沉着脸带几人来到船上的一间房间。他拿出粉笔，在船板上写起来：“瞾言的政策由民众投票通过，而最上层的神明则拥有对所有政策的一票否决权，负责统领宗教和政策参谋的神明眷属同样拥有干涉权利。”

“再者，就是最高人民议院和法院的直接政策决定者，七美德执政官。目前的七美德之首为「正义」斯里威尔，他是两院的议长，发言权最大。同时，他是瞾言军队的直系管理者。紧接着，就是副议长，「慷慨」杰拉尔丁，发言权仅次于斯里威尔，负责直系管理瞾言的经济运转。”

“其余的七美德执政官同样有自己需要负责的直系领域。像是你们今天见到的「约束」爱妮莉丝，管辖区域为外交。「冷静」珀西瓦尔管辖学科研究，「诚信」的位置至今空缺，但以往曾负责审理民众递上的信件。「宽容」托拜厄斯管辖瞾言的全部安危。新晋的「希望」阿莉汀负责均衡瞾言的黑白两方势力。”

“听起来感觉都好厉害……”派蒙听得目瞪口呆。“感觉有流浪者在，我们不用担心这次的旅途会出岔呢。”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信任我了？”流浪者双手抱臂。“要是真的出岔，我概不负责。这一点，你得考虑清楚。”

“哎呀，你这家伙！”派蒙同样开始跺脚。“说话真讨厌！”

从始至终，卢伊娜都一直安静的聆听流浪者的分析，似乎是在安静的思考。和她在教令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流浪者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反常，终于睨向她，眯眼道：“你真是安静到令人不适应啊，眷属小姐。”

“我没有找茬，你别多想。”卢伊娜笑嘻嘻道。“荧，你不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吗？我们当时在沙漠……”

“对哦！”荧看着拿着粉笔给二人写分布图的流浪者，陡然想起在沙漠给几人写执行官分析的克莉丝汀，顿时乐了起来。“真的好像呢。”

“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流浪者哪里知道这两个人在傻乐什么，拍了拍手，起身就走。“我们大概清晨就能抵达月舞港。要想顺利通过托拜厄斯管辖的幽境森林，你们最好把文件准备好，不要事到临头还出些愚蠢的小差错。”

“你这么游刃有余，是之前就去过瞾言吗？”荧好奇地问。“瞾言和至冬关系不好，身为前任执行官，你进去过么？”

“也难怪你会问出这种突兀的问题。的确，我是为数不多的，进去过一次的执行官之一。”流浪者回首，觑眸半笑。“当时是带那个见识浅薄的新下属外交官去适应环境，想看看她能不能适应瞾言的环境，结果显而易见的，是我想多了。”

“是之前我们遇到的奥蕾莉亚·尼古拉？”卢伊娜若有所思道。“呃，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现在谈起这件事都不爽？”

“虽说是多托雷扔给我的下属，但她却私底下帮「女士」做事，你认为我会高兴么？”流浪者冷嘲热讽起来。“更不用说，她不知脑子里哪根经搭错，居然胆敢探查阿莉汀·克洛伊德尔亲手封存的文件。得罪了瞾言的执政官也仅是被扫地出门，她命还真大。”

“得罪了执政官，一般会怎么样？”派蒙忍不住问道。“下场会很可怕吗？像崇拜「博士」的埃尔欣根那样……”

“你知道为什么杰拉尔丁几人能完美在四年竞选一次的档期结束后，依旧稳坐七美德执政官的位置么？”流浪者没有直接回答派蒙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道难题。见她们都答不出来，他才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道：“那是因为在上层的允许下，他们封锁了有效消息，加之做事得力，深得民众喜爱；同时，他们并非没有竞争对手，而是因为动用了某种手段，让他们无法参加竞选而已。机关算尽的资本家，垄断的手段依旧一如既往。”

“这……！”派蒙吓得捂住了脸。目送流浪者出门，她胆战心惊道：“他，他说得都是真的吗……”

“至冬跟瞾言冷战，说不定得到的消息都是加工过的呢？”卢伊娜安慰她。“等到了瞾言，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嗯。”荧看着露曦前欲曙的天，点了点头。